第420章、牛處長

華真行怎麽想,基立昂未必認可。此事之後,基立昂後就有了一句口頭禪:“華,你不尊重我!”

華真行聽了直想笑,這句話太耳熟了,小時候家門口的混混也喜歡這麽對他說,大多是瞅楊老頭不在,趁機跑進雜貨鋪要求賒賬的時候。

後來嘛……就沒人敢說了,再後來嘛……也就沒人會說了。

現在每次基立昂這麽說的時候,華真行都會回一句:“基,我挽救了你!”

在幾裏國那種地方待得久了,就越發感覺東國文化中的含蓄內斂與寬懷包容,是一種多麽美好的品質,可惜很多人沒有意識到。

這種品質代表了一種思考能力,能夠反省與克制不應該或沒必要的惡意,並體現在言行中。

有人可能認為“直爽”是一種美德,這多少是將表面上的“直爽”與內在“真誠”和“剛強”搞混了,而真誠和剛強才是美德。

比如碰著乞討的,你身上沒零錢說一句抱歉,對方卻直接罵你是個吝嗇的窮鬼,你是什麽感覺?再比如有人看上你就要求跟你上床,不要答應就說你不尊重他,你又是什麽感覺?

還有種情況又是另一種極端,只要虛偽的贊美和尊重就行了,甚至誇張的詞匯都不夠用了,需要再創造更誇張的詞匯,而不論自己贊美與尊重的是什麽東西。

比如哪怕是個弱智,也得誇他聰明,聰明得太有特點了。哪怕算出二加二等於二十二,也不能說他錯了,得說他有創造力與想象力,考試交白卷最低也必須得給九十五分。

再比如哪怕是個歪瓜裂棗,也要誇她是個美麗無比的仙女!而真正的禮貌與修養,不是在這種人面前不要談論這種問題嗎?

這一則套在羅米流行,也是高層精英們要向社會底層輸出的價值觀。但這不是美德,培養的是虛偽和脆弱,而不是人們所需要的真誠與剛強。

所以華真行才會感覺,含蓄內斂與寬懷包容是多麽美好的品質。但是柯夫子也曾告訴他,這是建立在文化認同的基礎上。

彼此寬懷包容,那是以德報德。假如遇到破壞這種文化認同的家夥,就只能以直報怨了,這也是善意——真正應有的善意。

柯夫子他老人家的修養自然是極高的,但某些時候對某些人也很不客氣。華真行對基立昂的不客氣,就是和柯夫子學的,他是真誠地在挽救對方。

他拿出了東國的《刑法》讓吉立昂看,解釋自己為什麽是挽救了他。不僅如此,他還給基立昂分析,為什麽盜竊是一種違法行為,在歷史上是怎麽形成的社會共識?

華真行倒是足夠真誠了,可是基立昂卻受不了,他認為華真行這個人不僅吝嗇小器,而且屁話還特別多。

不想借東西就算了唄,他又不是非借不可,可是華真行還沒完沒了,非得找一堆借口。基立昂這些話可不是在心裏嘀咕的,而是當面說的,他很看不上華真行。

基立昂當面都這麽說了,背地裏可想而知,華真行成了一個被孤立的另類。其實華真行本來就夠另類的,在這層宿舍樓裏,他不僅是唯一的幾裏國人,也是惟一的華族裔。

華真行當然知道這些,感覺是既好氣又好笑,心中暗道假如在幾裏國,真應該把基立昂送到新聯盟學習班裏好好上上課。

華真行被孤立,當然不僅是因為基立昂說他的壞話,這家夥又不是意見領袖,主要還是他自己的原因,就算不在宿舍樓裏,而是在自己的班級中,他表現得或許也過於另類了。

華真行後來才知道楊老頭給他的皮具四件套有多貴,剛開始是不清楚的。就算他清楚,估計也不會有太多感覺,再貴能貴得過法寶與神器嗎?

四件套中有一雙皮鞋,但是華真行剛來平京時天氣還比較熱。在春華校園裏,華真行很注重自己的形象整潔,他穿的是草鞋。

華真行這次帶來了兩雙草鞋,分別是曼曼還有他自己編的。他和曼曼打草鞋的手藝都是跟墨大爺學的,然後又加了自己的創意,結合了煉器手法。

華真行打草鞋用的是象牙色的軟草筋,來自幾裏國荒原上的特產,纖維質地輕柔細膩,還經過了法力的鞣制,編制的手法也非常致密精湛。

假如仔細看其紋理,他是將軟草筋編成了九條龍,再攢成了鞋的形狀,還加了一層特制的底。這不僅是草鞋也是修士所穿的雲履,號稱九龍雲履。

九龍雲履的結法,可不是墨大爺教的,而是楊老頭指點的。

楊特紅嫌墨尚同打的草鞋樣式太普通了,他老人家告訴華真行,丹法與器法的修煉,都要求極為細致精湛,那麽平時做事也要如此,包括給自己打草鞋。

按楊特紅的說法,這並非奢習,而是惜物。因為他打的不是普通的草鞋,而是修士雲履,不是那種一次性消耗品,哪怕穿幾百年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