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淺談

白殊這邊的確出了點不大不小的事情。

禦花園裏樹木花叢眾多,又多擺假山巨石。他跟著小宦官往邊上走,三繞兩繞的,滄池那頭的喧鬧就小聲了許多。

再拐過一處花叢,小宦官剛對白殊說“就在前頭了”,前頭便有另一個小宦官急急趕過來,和他低聲嘀嘀咕咕。

“咦?可是那邊很偏啊,還遠著。”

“沒辦法,現在這頭根本用不了!”

兩人齊齊和白殊告罪,解釋一番。白殊原本只是出來躲人,順便散散心,並不著急,只和氣地讓小宦官繼續帶自己去別處就是。

另一處的確挺遠挺偏,白殊四下看著,甚至連定點站崗的羽林衛都見到,估計只有巡邏隊會過來。

小宦官將白殊領進這處偏僻殿宇的廁所,尋問是否需要伺候,白殊只讓他退出去等。

黑貓蹲在洗手處。白殊出來仔細地舀水洗手,一邊問小黑:“你要不要自己跑一跑?一直被抱著。”

“我又不是真的貓,還怕運動不足。”小黑等白殊擦幹了手,又跳回他懷裏,讓他抱著往外走。

出來卻不見剛才那個小宦官的身影。

白殊耐心地等了好一會兒,仍然沒見人。

“你記得路嗎?”他問小黑。

小黑作為AI,自然不負主人所望:“記得。你先順路走,到岔道我和你說。”

白殊不著急回去,還四下逛了逛:“這排房子是幹什麽用的呢?看著不算臟,但也不像有人用。”

小黑這次搜索耗費時間有點長,隨後說:“沒查到符合的信息,從各處文獻綜合來看,應該是建給皇帝和妃子逛園子累了休息用。可能這個皇帝不愛來這邊,下面人就只是隨便打掃下吧。你看這邊的灌木都長得亂糟糟的,明顯沒怎麽修剪。”

白殊逛過一圈,滿足了好奇心,隨意挑條小路慢慢往來時的方向走。

小黑問:“那個小宦官一直不回來,太可疑了。難道是皇帝授意他引你到這邊,有什麽陰謀?”

白殊卻說:“不一定是皇帝,那個小宦官也未必是故意,說不定是被人騙走。宮裏的關系錯綜復雜,我們以不變應萬變就行。現在各方達到平衡,總不至於讓我在皇宮裏丟了命,給太子借題發揮的機會。”

讖語是把雙刃劍,嘉禧帝既然選擇“讓太子為大義委身於人”,那他自己也得拿出“大義為重”的姿態。因此,先前合婚時就算“氣沖紫微”,也只能“化解”,不能取消婚事。

若是現在讓白殊在皇宮裏出事,除非有絕對把握能嫁禍到太子身上,否則有利形勢會從皇帝轉向太子。

至於潑臟水這類事,白殊相信,嘉禧帝在這十幾年間絕對沒少幹。可太子至今除了些性情暴虐之類的傳聞,一直沒背上足以被廢儲的罪名,就說明這事不容易做,太子這邊也在嚴防死守。

一人一貓閑聊著。到了岔道口,白殊依小黑所言,繞過一叢自由生長得很高的灌木向左轉。

剛轉過去,就有個人急急地迎面撞上來。

白殊反應很快,側身貼在灌木上讓開道,懷中黑貓也立刻弓起身子。

那人也腳下拐個彎,繞過白殊迅速往前,期間擡頭瞥過來一眼。

白殊看著她拐進另一條小路的身影,暗自嘀咕:“奇怪,怎麽還戴著面紗,難道她是舞娘?”

小黑卻道:“不是舞娘,先前賀蘭和拿給你認的圖冊上有,那是高級女官的服裝。”

白殊轉過身繼續往回走,又聽小黑接了一句:“她身上有二皇子用的熏香味道,還挺濃。那個味道可能對貓有刺激,我聞著很沖鼻,別人身上都沒有。”

“哦?”白殊好笑,“看來再深的宮院也有攔不住的人啊。”

結果,短短一條道還沒走完,前方灌木後又拐出一個人來。

這次是個男人,還氣定神閑地走到白殊身前,笑道:“楚溪侯也在這邊,真巧。”

白殊淡淡地應了聲“平王殿下”,就要繞過對方繼續走。

平王卻一伸手,將不寬的小路攔了個徹底。

“本王早早聽聞楚溪侯貌比潘安,今日一見,當真是相逢恨晚。”

平王一邊說,一邊緩緩向白殊靠近。他個子還算高,但橫向身量太寬,也不知是壯碩還是虛胖,就顯得這種特意放慢的動作透著十足的笨拙感。

面前的平王還在隨意胡扯著贊美話,白殊就聽小黑在腦中說:“我能撓花他的臉嗎?最好把他眼睛抓瞎。”

白殊倒沒多大反應,畢竟上輩子遇到過的登徒子也不少,直接教訓就是了。

“不行,你是貓,撓了他會被皇帝搶去剝皮。還是我自己動手吧。”

白殊剛才就已經背過右手,現在更是摸向腰帶。那裏有一塊金屬飾片他改裝過,是能拆的,而且拼接面被磨得格外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