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閨趣

白殊被謝煐推醒之時, 隱隱聽到外頭傳來雞叫。他打著呵欠坐起身,含糊地問:“是不是起晚了?”

謝煐將被子披在白殊身上,輕聲道:“無妨, 能趕得上早朝。深夜涼,你先坐著適應下,我去給你拿衣服。”

他起身下床,先將蠟燭都點上,再把白殊那一疊衣裙都捧到床上。白殊從裏面挑出上衣,套在中衣外系好帶, 才下床拿起裙子湊到腰上。

只是,白殊比劃過幾下後, 有些頭疼:“我不會穿這個……”

他自來到這時代,穿的不是道袍就是圓領袍, 沒穿過這種上衣下裳的式樣。先前換女裝, 全程都是知雨伺候, 他是讓擡手就擡手, 讓轉身就轉身。

紮好發髻的謝煐走過來, 從白殊手中接過裙子拉展, 微俯下身,伸出雙手環過他的腰。

這一刻兩人挨得很近,白殊為了躲開謝煐的胡子, 不得不側過臉後仰身, 還是忍不住低笑:“好癢。”

接著他便感到腰間一緊,頓時輕抽口氣:“松點, 別勒那麽緊!”

謝煐就著如同雙臂環住他腰的姿勢調整裙頭松緊, 低聲問:“這樣?”

白殊保持著後仰, 答道:“又太松了……”

謝煐接著調整, 直到白殊說合適,才拿著裙帶繞回他身前,低頭給他紮上裙帶,再取來擺在案台上的禁步掛好。

白殊揉揉腰,嘀咕:“若是以後還需要你變裝,一定不能再貼絡腮胡!”

此時外頭傳進孟大的喚聲,很快他和衛率又一次端著溫水送進來。

白殊漱過口擦過臉,在椅子上坐下,打開花娘那滿滿當當的妝奩,稍稍研究一下,挑出畫眉墨調了一點,取筆沾上。

不過,他照著銅鏡,反手執筆,卻是怎麽都感覺不順,遲遲下不去筆。

謝煐此時已經穿上外袍,見狀便抽走他手中的筆,又道:“你站起來,坐著太矮。”

白殊聽話起身,乖乖仰起臉,一邊道:“順著原來的形狀補兩筆便好。”

謝煐一手托著他下頜,一手擡筆落下。

白殊便覺軟軟的筆尖在自己眉上輕掃而過,帶來點微涼。

他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麽,這觸感一出,心頭突然便冒出些微妙的怪異感——他一個大男人,先前連成婚當日都沒有敷粉畫眉,現在居然感受了一回閨房裏的描眉樂趣?

謝煐動作利落,兩個呼吸間便給白殊補好兩邊眉毛,沒留給他過多胡思亂想的時間。

白殊端起銅鏡照照,嘆道:“殿下不愧是練武之人,手可真穩。”

謝煐放下筆,又拿起裝口脂的小罐,右手拇指在面上輕輕擦過,回頭對白殊道:“鏡子讓一下。”

白殊沒留意他的動作,不解地降低手中銅鏡。

謝煐伸過右手,曲起的食指再次挑起白殊下頜,拇指前伸,按在他下唇上。

白殊一愣,擡眼向謝煐看去,卻撞進一雙深邃的眼中。黑沉沉的眸裏映著搖晃的燭光,仿佛兩簇小火苗在不斷躍動。

隨後,他感覺到唇上的拇指略略下壓,指尖也貼到了唇縫上。

白殊緩緩眨下眼,翹起唇角,雙唇微微開合,若有似無地含住那指尖,再伸舌在指尖上舔過。

他看到謝煐的眼眸內頓時翻湧起墨浪,喉結滾動兩下。

謝煐暗暗運過幾口氣,拇指在白殊唇瓣上左右一抹,才收回手,走過旁邊去清洗。

白殊看著謝煐緊繃的背影,眼中滿是笑意——拼命忍耐的狼崽子實在讓人忍不住地想撩撥逗弄。

如果太子登基後先忙於政務,沒那麽快廣開後宮的話,他倒是可以多留一段時間。

白殊一邊想,一邊再次舉起銅鏡,仔細看看自己的新唇妝,抿抿唇讓它更自然。

這次外頭響起薛明芳的大嗓門:“六郎、三……三娘,你們好了嗎?”

白殊提聲應道:“來了。”

他起身穿上褙子,戴上帷帽,收起案台上兩支金釵,又環視房內一圈——小黑的小包袱先前孟大已經拿出去,沒再有東西落下。

兩人繞出屏風,白殊彎身抱起小黑,跟在謝煐身後往院外走。

薛明芳見白殊頭發散在身後,低聲問:“你頭發不盤?”

白殊也壓低聲回他:“不會盤。戴著帷帽,天又黑,應當問題不大。”

說完,他轉眼去看賀蘭和,見他臉上依舊蠟黃,也問:“章臣昨晚沒洗掉臉上的東西嗎?”

賀蘭和笑道:“剛才又塗上的。我隨身帶了一點調好的塗料備用,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兩句話的功夫便走出院門,幾人都閉上了嘴繼續往外走。

衛率和一個薛府的家丁已經拉出馬車候在樓前,待眾人上車坐好,就趕著馬車向一處坊門而去。

*

坊門前已經排起一段隊伍。看這緩慢的行進速度,應當正如白殊昨晚所料,有人在坊門設卡檢查。

所幸眾人走得早,一個多時辰的時間足夠謝煐回家換裝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