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準備

謝煐將卷軸與摺本都收起, 連著那盒油膏一同抱起隔間臥房。

他在床頭坐下,先敲開一個空的小暗格,將五瓶油膏一一放進去。再敲開上次收有葛西爾禮物的那個大暗格, 把這次的摺本和卷軸也放進去。

隨後,謝煐在床上躺下。

最近幾天白殊中午一直歇在這邊,下午一同參與議事。

謝煐側過身摸摸枕頭,想像著白殊睡在這的模樣,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隨後他又想起昨晚。想起白殊舔著唇說“原來殿下喜歡吃胭脂”,想起後面那個讓自己血液翻湧的激吻, 想起白殊的暗示……

謝煐眸色漸漸轉沉,心火也在往外冒。

他翻個身, 閉起眼睛運氣,慢慢將那股煩躁壓下。

現在還不行。

從青州回來的路上, 謝煐曾悄悄向楊大夫問過白殊的身體情況。原本他只是擔心在青州的這段時間讓白殊吃了苦, 耽誤休養, 不過楊大夫細致的回答打消了他的疑慮。

或許是那時心情愉快之下精神太放松, 謝煐順便隱晦地尋問了一句, 什麽時候才適合與白殊有親密。楊大夫有過接觸各種病人家屬的豐富經驗, 聽出來了,也隱晦地回答最好能讓白殊休養足十個月,且兩三年內都不宜放縱。

白殊的病情是從二月初開始有起色, 到現在是七個多月, 得到十一月底才足十個月。為了不傷著白殊的元氣,他總得忍到那時候。

另外……

謝煐微微睜開眼, 蹙起眉頭。

他雖無經驗, 卻並非完全不知那事。在十三四歲、富貴人家都給男孩房中放通房婢女的時候, 嘉禧帝和皇後也在用長得漂亮的小宦官引誘他, 試圖讓他沾上養孌寵之風,最好別對女人有興趣。

那兩三年裏謝煐時常被莫名其妙地召進宮,莫名其妙地撞到漂亮得各有千秋的小宦官。後來見他始終淡淡,帝後甚至設計讓他見識過幾次活春宮,想以此勾出他的欲望,但謝煐只覺惡心。

不過謝煐也因此曉事,現下一細想,總覺得必會傷到白殊……

想著想著,他突然記起葛西爾先前那封信,便翻身取出來展開,忍耐著那筆醜字,艱難地重新細看一遍。

葛西爾比謝煐年長六歲,據說和他家祭司已經恩愛了六七年。可惜礙於語言表達能力,謝煐勉強總結出的信中經驗只有兩點——別慫,以及,保持鍛煉腰力。

謝煐:“……”

也就他家祭司忍受得了那莽漢!

不過,這封信倒是給了謝煐一個啟示——還是得找有經驗的人。

謝煐若有所思地收好信,聽見外頭小廝提醒,便起身出門去吃午飯。

*

白殊抱著小黑來到吃飯的殿中,發現薛明芳、賀蘭和、張嶠和懷傷都在,薛明芳正在講昨晚寧王被揍的事,張嶠和懷傷都愉快地聽著。

“先生也來了啊。”白殊笑著和四人打過招呼,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有懷傷在,他和謝煐的案便移到了下首第一位。

懷傷平常不怎麽到前院來參與議事,若有大事也是學生們到他院子裏去議,這是謝煐的尊師表現之一。

張嶠笑道:“殿下就猜到季貞會忍不住早早來聽寧王的消息,著人給先生和我傳了話,先生便過來聽季貞講故事。”

剛說過兩句,謝煐也進來了,一邊命人傳膳一邊走到白殊身旁坐下。

膳食很快擺上來。

懷傷發現謝煐與白殊兩人不僅共案,還連菜也未分,又暗暗觀察兩人神色動作,心中頗有些感慨——也不知殿下是否還記得先帝後的相處情形。

當年他時常伴駕,見先帝後也是這般親密,還曾因此被禦史參奏過,規勸先帝後該相敬如賓,為天下夫妻做表率。

結果先帝明知故問地回他一句:“朕亦希望天下夫妻皆如朕與皇後,一生一世一雙人,便能少卻無數紛爭。不知卿後宅是唯有一妻,還是侍妾二三人、通房四五人?”

羞得那禦史當時便跪下辭官,此後朝中再無人敢對先帝後之間的事置喙。

這邊懷傷暗自回憶,那邊薛明芳已經按捺不住地問:“殿下,寧王今日沒上朝吧?”

謝煐一邊給白殊夾菜,一邊回道:“他昨晚被打得那般慘,自然爬不起來,還讓他那一派的禦史參了安陽府尹一本。”

薛明芳樂得自己幹了一杯,又問:“那安陽府尹怎麽說?喊冤了?”

謝煐倚著靠背吃飯,心情不錯地道:“那倒沒有。在他治下發生打人事件,就算這種事再尋常,他也脫不開責任,這冤沒法喊。

“不過府尹也向天子陳稟,此事該是早有預謀,要從與寧王有仇之人查起。隨後就當朝說了前些天寧王想強納邱氏女,卻被三郎阻止一事。又說他昨晚就已查過邱家,並無嫌疑。

“而三郎這邊當是沒有人手能行事,再說也該是三郎防寧王報復才對,沒有再去打寧王的道理。所以,他準備下朝後便去尋寧王問問,最近是否還有‘貼心的手下’替他逼納過哪家女,才害他被人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