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意外

十月中, 雖已入冬,白日的陽光卻還很溫暖。

白纓兒坐在花園裏繡荷包,這個荷包她是要送給心上人的。

自從平王被關在府中, 他的妻小自然也無法出門,是以白纓兒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見過心上人了。不過眼看千秋節要到來,她感覺在那天應該能見得到人,聖上總該讓兒子孫子去給自己賀壽吧。

只是,想起了人,她下針的速度就越來越慢, 最後甚至停下動作,雙眼發直地看著荷包出神。

白纓兒回憶起前兩日, 自己也是在繡荷包,突然就被趙夫人叫過去, 和高家夫人見禮說話。高家夫人一個勁地誇她, 臨走時還送給她一套頭面, 她想推辭, 趙夫人卻先道謝收下。

過後, 白纓兒和趙夫人抱怨:“娘, 你為什麽要收,我根本不想要!”

趙夫人淡淡地道:“你不是想打一套頭面,搭配穿去千秋宴的衣裳。我看這套就挺合適。”

白纓兒心裏隱隱有些慌:“可我不喜歡。”

趙夫人擡眼看向她, 幹脆和她敞開了說:“我知道你擔心什麽, 這邊也未必就能成。但不管成與不成,你都不用想著平王家那小子, 他是絕對不可能的。”

白纓兒心頭一沉, 手中擰著帕子, 爭辯道:“為什麽不可能?那高家不過是沾著姻親範家的光, 和聖上的長孫怎麽能比!”

趙夫人重重放下茶盞:“別的且不說,如今白殊和太子是一家,你就與平王是同輩,都長那小子一輩了。”

白纓兒聽得瞪起眼:“這……白殊那樁婚事怎麽能作數?”

“三書六禮都走過,怎麽不作數。”趙夫人說完,又溫聲安慰她,“好了,你轉過年也才十三,不會讓你這麽早出嫁的。”

雖說不會這麽早嫁,但若定下親,除非出現大變故,一般輕易也不會再更改。

白纓兒越想越煩悶,幹脆將荷包放回婢女手上的針線盒,決定再去找趙夫人好好說說。總之不能先定親,拖下去說不定會有轉機。

她穿過花園,走進趙夫人的院子,路上看見白泊的一個妾急匆匆往外走,看著就形跡可疑。

白纓兒張嘴就喊:“郭氏,你來這兒做什麽?”

郭氏擡頭見是她,稍定定神行個禮,堆起笑道:“是大娘呀。妾想和夫人說說二郎的婚事,這眼看翻過年他都要二十五了……不過方才妾見國公進去,也就不便打擾,只好待下次再來。”

白纓兒一愣:“國公在裏面?”

郭氏輕點下頭,又行個禮,匆匆離去。

白纓兒突然沒來由地感到心慌。她想了想,吩咐婢女在外等著,自己沒直接進屋,而是繞到屋後,貓著腰從窗戶下小心通過,走向趙夫人通常與人說話的那間房。

剛靠近,她就聽到裏頭趙夫人的聲音在說:“國公剛才說的可當真?只要定下高家與大娘的親事,就奏請聖上讓四郎襲爵?”

白纓兒猛地捂住嘴,努力咽下湧到喉嚨口的驚呼。

接著響起的是白泊的聲音:“不錯,這親事就有勞夫人費心。”

趙夫人沒有猶豫多久,很快回道:“兒女親事本也該是妾來操心,國公便放心吧。”

再後面的話,白纓兒已經聽不入耳。她得費盡全身力氣,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哭出聲來。

十月二十一日,大理寺少卿關於青萊兩州走私大案的奏章送回朝中。奏章上有同往的刑部員外郎及監察禦史的署名,表明此為三司使共同審理之結果。

奏章在早朝上念出,聽得殿中官員俱是心思浮動。此事涉及官員眾多,還全是肥差,這一下空缺出來,過後必然又是一番各顯神通的爭搶。

嘉禧帝垂著眼問:“大理寺、刑部、禦史台,可有異議?若無異議,便回復那頭定案行刑吧。”

三方均無異議,只大理寺卿問道:“不知對平王該如何處置?”

嘉禧帝懶懶地道:“平王也是受下面人蒙蔽,讓他將該補的稅錢補齊,降為……平川王,就不用再關著了。”

他一錘定音,群臣皆聽得出這是在回護兒子,也沒人不識趣地出來反對。

自四月青州出現災情至今,前後經過半年之久,此事終於落下帷幕。

過得幾日,寧王進宮見了皇後。

皇後將人揮退,殿中只留下她的心腹女官,以及那個總咳嗽的老嬤嬤。

寧王先說過最近外頭的一些消息,然後嘆了口氣。

“我剛剛得知,當時在青州剿匪的不僅有武威軍和鷹揚衛,東宮衛也參與了,太子卻不在場。可惜,消息來得太晚,又有走私大案在前,現在再參太子恐怕沒什麽效果。”

皇後和女官聽得有點不明不白,老嬤嬤卻道:“二郎不必耿耿於懷。既然是三方一同行動,想必武威將軍、鷹揚督尉都與太子有過協定,便是參太子一本也沒什麽大用,他們二人完全可以說是向太子借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