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許清元也沒想到自己會穿越,在她的認知裏,這種事兒不是沒有可能,而是得再過個幾百年人類科技水平突飛猛進後才能成為現實。

身為剛獨立執業三年的青年律師,她的主攻方向和案源都逐漸穩定,就在她準備大展宏圖,向著知名律師之路邁進之際,卻被鄉下小路上對面駛來的一輛廂式貨車直接撞暈。

醒來後,她就變成了許縣令家的大女兒,年方四歲。

想到當時她的心情,那可真是天蒼蒼野茫茫,讓人痛恨的想撞墻。

但有句老話說得好,來都來了……畢竟她一下子年輕了二十幾歲,就算古人壽命短也只能說這波不虧。

許家人口也簡單,一家之主許長海同進士出身,現任槐蔭縣縣令,他發妻早亡,為香火計收了兩個通房。一個是許清元的母親梅香,一個是許菘之的母親月英。

而許菘之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今年一歲半。

現下正是寒冬,許長海奉命押送軍糧,離家已有半月,家中事務一概由月英主持,倒也平安無事。

許清元窩在奶娘王氏的身前吃著橘子,心裏默默計算許長海回來的時間。正在此時,丫鬟秋月一把掀開了門簾子進來,興沖沖地就對王奶娘道:“老爺回來了,王媽媽快帶著小姐過去吧。”

王奶娘聞言只是不屑地一撇嘴,道:“秋月,你急什麽,這會兒著急忙慌地去了還不知道礙了誰的眼呢。”

秋月臉上的興奮慢慢平靜下來,看了看正在吃橘子的許清元,嘆氣道:“哎,那就待會兒再過去吧。”

許長海是個標準的儒生,對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一點也持認同觀念,不然也不會在發妻難產死後沒兩年就忙著納小老婆,因此他對於自己唯一的兒子許菘之自然疼愛非常。

而許清元嘛,畢竟是許長海的親生骨肉,喜歡還是喜歡的,只是寵而不愛,像買東西送的搭頭,他沒有頭腦糊塗到買櫝還珠,放著唯一男性繼承人不管而去栽培她的程度,許清元在家裏的地位也就變得越來越隱形。

王奶娘等著許清元將最後一瓣橘子咀嚼咽下,才給她披上兔毛小披風,整了整衣裳,抱起她往後院去了。

許清元抱住王奶娘的脖子,小聲說:“奶娘,要去見父親嗎?”

王奶娘慢慢走出來,哄著她說:“當然,小姐待會兒晚飯可要多吃點,不許挑食,知道嗎?”

許清元點點頭,從衣服露出的縫隙裏看到地上是白茫茫的一片。

下雪了。

她前世出事的那天,也是一個雪天,為了趕往鄉下法庭開庭,在偏僻的小路上出了車禍,最□□沒開成,人沒了。

想起自己曾經奮鬥過的二十幾年,許清元心裏默默嘆氣。那時候雖然整天焦慮、掉頭發,但好歹命運抓在自己手裏,不像現在,身不由己。

榮輝堂裏,月英坐在繡墩子上,含笑看許長海抱著兒子哄,她細聲細氣地問了一些押送路上的事,處處關切,許長海一一答了,又問家裏的事。

“家裏一切都好,就算有事那也都是些小事,比不得老爺在外辛苦。”月英笑著回。

許清元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們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場景。

許長海一轉眼看見了抱著女兒的王奶娘,臉上也帶著笑,將許菘之交給月英,伸手要抱許清元。

王奶娘趕忙放下小姐,示意許清元過去。

許清元並不急切,但穩穩地走進了許長海的懷裏。

父女兩人剛說沒幾句話,月英就在旁邊提醒:“老爺,該擺飯了。”

晚飯吃的比較和睦,梅香和月英都沒有上桌,而是在一邊布菜,不過也就那麽一會兒,許長海就讓兩人下去吃飯了。

許菘之現在年紀太小,實在吃不了什麽東西,應個景而已,沒坐一會兒就要找娘,被他的奶娘抱了下去。

許清元咽下一口雞肉,看著許長海清正威嚴的樣子忍不住犯起了職業病。

許家除了許長海、許清元、許菘之這三個主子之外,梅香、月英也算半個主子,許長海還有兩個小廝兩個丫鬟,許清元和許菘之各有一位奶娘一位丫鬟,廚房上有個廚娘,門房有兩個人,再加上灑掃的四個仆婦,一家二十口人,如果單靠縣令那一年五十兩銀子的俸祿早喝西北風去了。

不過許長海的隱形收入應該有限,她們家裏雖然比平民是寬裕,但也遠沒有到豪富的程度。換言之,在這個時代,許長海被定貪汙受賄、職務侵占等罪的可能性應該是非常低的。

確認自己應該不會遇上什麽犯罪被流放或罰做官奴的情節後,許清元安心的飯都多吃了半碗。

是夜,月英屋中。

月英蹲著給許長海洗腳,而許長海則在閉目養神。

月英擡頭瞄了一眼,而後低頭咳嗽了兩下,這動靜成功引起許長海的注意,他問:“怎麽,傷了風了?叫大夫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