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錯,為父分憂,實乃孝女。”寧知府點了點頭,笑道:“那你再說說,這對策如何解決眼下的困境?”

“是。”許清元應諾,而後道:“其實說來也簡單,如今商人討生活,無外乎以下兩種方式:一是行商,小到販夫走卒,大到出海貿易,將某地特產便宜購入,高價售出,缺點是所費時間頗久;二是具有實體店鋪的商戶,利潤不像行商那麽高,但時間成本卻大幅降低。但是,還有一樣隱形條件卻不是人人都具備的。”

寧知府想了想,感興趣地接道:“是經商的天分。”

“大人明鑒。如施行此法,好處有三:一是可聚多人之財力,經商的門檻降低許多;二則背後的股東不必親自經商,只需雇傭會經商之人,自己只偶爾參與決策討論,略有距離也不算太大問題;三是法人以獨立的財產對外承擔責任,極大降低股東風險。如此一來,即便本地商戶並無增加,但外地商人、豪富聞有此法豈不心動,橫豎只用投入一筆小錢罷了,照樣子投上十筆,只要有幾筆成氣候,那就有利可圖,且昌樂本地商戶為了獲取外地股東資金支持,也必須將自己的產業做精、做強,如此一來自然比別家更有競爭力,創造的利潤更上一個台階,外地人見了更樂於注入資金。良性循環下來,大量金錢湧入昌樂,也會帶動本地工農業的發展,官府的稅收也有了保障,一舉多得。”許清元吐字清晰,語速很慢,但卻說的直白又切中要害。

寧知府聽了不禁撫掌叫好:“許姑娘真乃不世出的奇才!”

“小女不敢。”許清元學著許長海謙虛的態度,又道:“然對於本法而言,雖然好處眾多,有一個問題卻是致命的。”

寧知府長嘆一聲,臉上表情平靜許多:“不錯,連這你都顧慮到了,可見確是你的心血之作。”

許長海雖然已被女兒的話刺激了半天,但還保留了思考能力,忖度片刻,出言道:“行此法,需專設司職部門,且必然會產生大量糾紛。”

許清元點點頭,見寧知府再無別話,又出言道:“前幾日大人看到的只是小女的初步構想,還有條文尚未補全,另有一本‘合夥企業法’還未動筆,兩法結合或許效果更好,但確實需要官府單獨監管。”

“就是你側批裏提到的?”寧知府顯然記憶不錯,問。

“是。”

寧知府含笑看了她一眼,側身對下人道:“去把上個月收到的筆墨紙硯拿來。”

下人聞言臉上略有吃驚,但仍依言去取了。

而後寧知府寬泛地誇獎了她幾句,又跟許長海說了些政務上的事,父女兩人臨走告退之時,寧知府贈送了許清元那套筆墨紙硯。

許長海看清贈禮後,臉上真切地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他再三推辭不過才收下。

回去路上,許清元忍不住問:“父親,這筆墨紙硯是很貴嗎?”

“你看筆杆上、硯台底刻了什麽字。”許長海道。

許清元仔細端詳了一下,果然見到筆端和硯台底部有兩個小小的金字。

“清瓏。”她默默念出,總覺得這個名字在哪裏聽過。

好像是……好像是什麽封號,是誰的呢?許清元腦中靈光閃過,想起曾經聽到過的閑言碎語。

“難道是清瓏公主?”許清元驚問。

許長海點頭。

怪不得呢,現在知道了這一點,許清元也忍不住小心翼翼起來,生怕摔了碰了。畢竟清瓏公主可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後代,換句話說目前除了皇帝、太後、皇後就屬她最尊貴了。

許宅。

房奶娘從月英那裏領了月錢,倒也沒急著走,而是坐在下頭和她聊起天來,開頭說了幾句許菘之的事,後來又議論起了別的。

“要我說咱們家這位大小姐,主意可真大。”房奶娘唏噓道。

月英理帳的手頓了一下,而後輕描淡寫地說:“老爺疼愛小姐,誰又能說什麽。”

“可不是,那天那麽嚇人,老奴還以為老爺怎麽也要懲戒大小姐一番才是,誰想到過去了十幾天,倒親自把人放了出來,今天還帶人出門見知府大人去了,真個要去也得是咱們少爺去才對。”房奶娘不平地說。

月英揉揉額頭,問:“奶娘看著菘兒在功課上怎樣?我雖然是親娘,實話實說,他確實太不像樣了。當年老爺怎麽樣我沒見著,可看看大小姐的樣子就知道這才是認真讀書的人,那小書房屋後頭陰冷潮濕,連張桌子也沒有,冬冷夏熱,可她能在那學上五年,我心裏也佩服她。菘兒在屋裏曬不著吹不著,可至今孟先生還總是打他手板子,晚上回來就知道玩,哪有一點心思在功課上?”

房奶娘忙道:“話不能這麽說,大小姐學的再好,那不還是女子,難道老爺能讓她去考功名?少爺現在年紀小,自然調皮愛玩,過幾年就好了,將來這家裏還是得交給少爺,難道不讓親兒子管,卻讓遲早嫁出門的姑娘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