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2/3頁)

梁統領將歲安一把摁跪在地上,回稟道:“啟稟皇上,臣昨晚在禦花園西南角的山石背後發現了歲安。”

他不消皇帝吩咐,對著歲安厲聲呵斥道,“為何要謀害公主,從實招來!”

“奴婢……有罪,奴婢……該死。”歲安聲音微弱地呢喃著,但她卻說不出任何其他的東西來,更不用說是講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見皇帝臉色不好,梁統領急忙道:“歲安方才就一直狡辯,沒想到如今還不肯說實話,請皇上再給卑職一點時間,卑職一定能撬開她的嘴。”

在皇帝準許後,梁統領眸光一寒,扯著歲安告退。

皇帝神態稍微緩和一點,轉頭對兩人道:“多虧有許翰林和……”

“臣是觀陽伯府三子,張聞庭。”他上前一步主動接上皇帝的話,然後又守禮地退回去。

皇帝點點頭,允諾道:“你們二人此番立此大功,想要些什麽賞賜?”

聽到這句話後,許清元尚未如何,一旁的張聞庭的情緒明顯波動,他有些失禮地半擡頭,張了張嘴,但卻又像是顧忌甚多般不敢開口。

“直說無妨。”皇帝看出他的心思,便補充道。

張聞庭像是下定決心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未語先朝皇帝磕了三個響頭。他擡起一張少年氣的臉龐,聲音顫抖地請求道:“臣希望能留在京城。”

不僅皇上一時沒有答應下來,許清元也覺得不妥,此舉分明打破了宗室必須住在封地的皇命,而且他在這個敏感的時候提出來,還有爭奪皇儲之嫌。

張聞庭不懂這些政治問題,但他是背水一戰,不說也得說。他見皇上沒有回應,便不顧場合,開始解起衣服來。

田德明忙出聲制止:“大膽!你敢在天子面前衣冠不整!”

不過皇帝不知出於什麽思考,居然擺手揮退田德明,沒有阻止張聞庭的行為。

張聞庭露出上身,許清元從自己的角度能看到他背上有大面積的紅色燙傷瘢痕。田德明見皇帝有幾分驚訝,自覺充當問話人角色:“公子這傷是怎麽來的?”

除前胸後背的燙傷外,張聞庭的手腕關節處還有幾道血紅的鞭痕,一看就是新傷,他含淚哭訴:“這是臣的哥哥們打的,後背的燙傷是小時候他們澆的。他們將我當作奴隸一般侮辱打罵,父親從來不管我的死活,再這樣下去,臣早晚會被他們虐待至死!陛下仁慈,請賜聞庭一條生路!”

一旁看著的許清元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張聞庭爬墻和抓人的時候手上似乎有傷的樣子。這麽對待一個沒長大的孩子,觀陽伯府還真是荒唐。

雖然皇帝跟張聞庭血緣甚遠,也幾乎沒什麽感情,但觀陽伯府頂著宗室的名頭行此傷天害理之事,傳出去簡直是要讓天下人指摘宗室風氣。正好他早就想找機會給觀陽伯一個教訓,好讓他約束子孫,安生節儉些過活,不要動不動就來要錢,皇上便佯裝心疼張聞庭,對伯府十分生氣:“觀陽伯越來越不成樣子了,竟做出這種違背人倫禮法的事,田德明,將此事交由宗正寺辦理。張聞庭,你是無辜受難的,況且本次又立大功,本應允準你的請求,不過朕早有詔令不許宗室留京,怎好收回旨意。”

即便張聞庭從小受盡屈辱,但他還是抓緊一切機會讀書認字學習。不過因為常年住在偏僻縣城的伯府中,他眼界見識上始終是不足的,面對九五至尊,他不敢隨便說話。如果可以他真想自廢宗室身份,可這是大逆不道的行為,他是來求生的,不是找死的。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求情,只能用最笨的辦法來博取同情。

跪在地上的少年說了一句“求陛下成全”後,便開始哐哐磕起頭來,他是下了死力的,不一會兒額頭就見了紅。

田德明忙上前將他扶住,但對方即便滿臉是血淚,仍執意叩拜。那種求生的本能真不是那麽好演的,皇帝像是動了惻隱之心,他嘆道:“快起來吧,朕允你留京便是。”

“多謝皇上,多謝皇上!”張聞庭這才擡起頭來,連連感念隆恩。

“不過,朕有一個條件。”皇帝的語氣似乎是漫不經心的,但接下來的話卻讓許清元的心直往下綴,“你就留在張登身邊做他的陪讀吧。”

禦書房的門在身後緩緩合上,許清元與張聞庭同時走出來,後者已經穿好衣服擦幹凈面龐,現在臉上是擋都擋不住的劫後余生的興奮。

許清元明白了他昨天為什麽會跟著她鋌而走險,然而眼下更令她不安的是皇帝剛才話中隱含的意思,他分明是要讓張登也留在京中,而且不但要留下他,還要給他找老師和陪讀。

即便張聞庭再邊緣,身份卻是毋庸置疑的宗室,讓一個宗室給另一個人做伴讀,這不是太子的待遇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