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許清元這邊突破口還算好找, 不過梁統領的任務就棘手許多。那幕後之人應該是籌謀布劃算計人心的高手,這樣的人本身就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能被他選為內應的人, 一是忠心耿耿,無論遭遇什麽刑罰都咬死絕不吐口。二則其他人即便是遭受不住想要坦白,他們也無法說出指使之人的具體身份。

有的人描述說:“是個年輕女子, 蒙著帷帽,看不清臉。”

有的人卻給出了另一種供述:“是個年輕公子,他一直在屏風之內, 我是被他抓住了把柄,所以才不得不從, 求大人千萬饒命。”

而他們給出的受到要挾的時間也相距甚大,最早幾乎可以追溯至公主剛剛成親之時, 看來早在那時候, 幕後之人就已經預料到了今天的局面,並開始為阻撓公主生產做準備。

這才是最聰明的做法, 即便這些人吐口, 現在去追查他們口中的“幕後主使”, 也不過是另一個傀儡罷了,真兇仍舊穩坐釣魚台。這手段,張登跟他比起來可差遠了。

張登對這些事情完全不知情,他求娶邱家小姐的懇請得到皇帝的準許,黃尚書及男性文官與邱祭酒生了很大齟齬, 張登認為這正好是把邱祭酒完全推到自己一方的絕好機會,以後嶽家能忠心輔佐自己登上皇位, 是他的一大助力。

但張登不知道的是, 聽到這個消息的邱祭酒卻陷入了深深的懊惱之中。他被利益誘惑蒙蔽了的政治敏感性開始重新發揮作用, 宮中失火一事他怎麽想怎麽不對,恐怕自己現在已經騎虎難下。

公主因為生了個女兒,這一點反倒成為她的護身符。最近一陣子公主府風平浪靜,再無任何波瀾。

從家中拿上臨安郡主的信,許清元趕去公主府中,清瓏看見她的到來十分高興,並邀請她參與孩子的滿月酒。

見許清元眼神往旁邊看了幾眼下人,公主知道她有話要說:“你們先下去吧,沒有本宮的準許,先不要進來。”

其他人全部離開後,許清元坐在床邊的繡墩上,狀若無意地問:“皇上沒有給小姐賜名嗎?”

公主難免有絲尷尬,她試圖轉移話題:“寧大人求寧中書擬了個名字,叫景生,本宮覺得不錯,已經報給了禮部。滿月酒就在公主府上辦,沒有請多少人,許大人到時候記得來。”

許清元今天卻像是中了邪一般,說的話每句都戳在清瓏公主的心窩子上:“皇上有沒有來看過公主,或者賞賜過什麽?”

她問完後,不出意外的公主沉默下來,她閉了閉眼睛:“沒有,所有這一切都沒有。”

“可是那又如何。”公主睜開雙眼,溫柔地看著懷抱中的女兒,“有我這個母親疼愛她就足夠了,我會給她我擁有的最好的一切。”

許清元無情地戳穿她美好的想象:“可公主的一切皆是皇帝所賜。”

清瓏微微皺眉看向她,無奈問道:“許大人何必拿話激我,我都知道,我明白的。”

許清元從懷中拿出臨安郡主的來信,遞給公主:“公主先看看這封信吧,是郡主前些日子寄給過來的,微臣之所以鋌而走險,瞞著所有人把公主安排到別苑生產,也是因為接到郡主的此封信件”

看著她嚴肅認真的神情,公主放下女兒,接過信件,等看完後,她忍不住驚呼:“堂姐前不久剛剛遭遇過刺殺!”

“是的,所以郡主才會擔心即將臨盆的您出現什麽意外,她將別苑的鑰匙隨信寄給我,方便微臣使出這狡兔三窟之法。其實微臣懷疑從會試失火,就有人開始對您跟郡主下死手了。”許清元能回憶起來的最早的意外就是會試之時,“再早的話,當時微臣尚未入京,不知道公主有無遭受過類似危險。”

被她的話調動起記憶,公主回想片刻後道:“沒有,之前十幾年我都過得十分平順安穩,從未有過任何……”

話說到這裏的時候,清瓏公主像是回憶起什麽事情來似的,她瞬間睜大雙眼,渾身一個激靈。

她一把死死抓住許清元的手腕,捏的人生疼:“我小時候,曾經落過水。”

“您還記得當時為何落水嗎?”許清元想起之前公主確實提到過有這麽回事,但當時她真的沒有把這件事聯系到一起,此時聽見公主提起,她也頓覺可疑。

“我……”清瓏公主漸漸松開抓著許清元的手,她按著額角想要努力回憶,“本宮只記得當時貪玩去池邊吹夜風喂魚,其他的細節,時間過去太久,一時之間實在想不起來。”

“無事,那您記得那大概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嗎?”許清元追問。

“大概是,大概是父皇剛剛給我延請老師,選拔伴讀的時候。”公主說著說著,自己也明悟了,“那人是怕父皇想要培養本宮為繼任儲君,所以才狠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