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皇帝沒有給張登賜婚, 邱祭酒覺得很不對勁,因此等到張登帶著媒婆聘禮親自上門求娶邱小姐的時候, 邱祭酒沒有點頭。

那日兩人鬧得不是很愉快。即便邱祭酒賠上許多的好話, 可定親的事情沒有做成,還是狠狠下了張登的面子。

幾日後,許清元與梁統領一起去向皇帝復命。皇帝的精氣神看起來比之前差了一大截, 人也蒼老許多。兩人行過禮,許清元這邊好歹是把人證物證都給查的瓷實清楚,另一邊的梁統領也不是吃素的, 那麽難撬開的口,他也探聽到些許關鍵信息。

“幕後之人與這些兇犯不止一次在朱雀樓相見, 因此,微臣以為, 那人官身的背景應當可以確認。此外, 所有嫌犯皆言接頭之人是西南口音,不過也有一個來自西南的嫌犯曾經說過他覺得那口音像是刻意模仿而成的, 並不是真的西南人士。”梁統領回稟道。

皇帝眼皮都不曾擡過一下, 他話裏有話地問:“西南, 有沒有其他物證?”

“暫時沒有追查到與西南有關的物證。”

皇帝的聲音突然變得和緩,他的語氣中帶著一□□導:“再仔細查查,總會有蛛絲馬跡。”

梁統領心中急轉,他似乎領會到皇帝的意思,忙道:“微臣明白。”

許清元心中放下一塊大石頭, 看來皇帝還沒有昏頭,如今他覺得此時張登的所作所為已經足夠嚴重, 他想要借此對承鄉侯下手。還好, 他沒有走入許晴元最不想看到的道路上。

既然皇帝想要借刀殺人, 把臟水往承鄉侯身上潑,許清元明白此時就是獻上蔣懷玉密報的最好時機。

皇帝將她們兩個揮退後,許清元照常與梁統領分別,然後轉身回到禦書房再次求見。

田德明早就候在門口,似乎料到她會回轉一般。

“煩您通稟一聲,微臣有要事向皇上稟報。”

“皇上正等著呢,達人請進。”田德明拿著拂塵,笑眯眯地做了個請入的手勢。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然而其中顯然不包括張登。就在他沉溺在自己即位的幻想之時,禦書房內的皇帝和許清元已經把他推上了刑場,只等行刑。

回到家中的時候天都已經黑透,許清元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廳中,她沉默地坐在飯桌邊,一口一口緩慢地將飯菜咽下,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話說父子沒有隔夜的仇,許菘之出來這麽久了,也一直老老實實的沒有再闖禍,況且他也到說親的年紀,總得恢復正常生活才行。因此漸漸的,許菘之的待遇復如從前。

飯桌上,許長海偶然提起許菘之的婚事,他主張從下屬中擇選一個家世單薄的嫁過來,好綿延子嗣。

許清元微微皺眉,但此時還沒有表露出太大反應。

梅香站在自己和許清元的立場上想問題,她當然氣不平。明明女兒是許家最有出息的人,卻被許菘之害的不能生育,如今竟然還要替罪魁禍首說親,讓他生的孩子繼承這偌大家業,她怎麽肯。

“老爺怎麽這麽著急,婚姻大事豈是兒戲,更何況女官多高傲,怎麽會願意嫁給他,不若等到來年從進京趕考的女舉人中尋一個更為合適些。”

許長海看了梅香一眼,猜到她心裏想的是什麽,有些不悅:“那怎麽行,他自己已經如此不成器,再沒有嶽家幫扶,將來要他去街上扛木挑水嗎?”

曾經在這個家裏謹小慎微過日子,梅香的性格跋扈不起來,她不敢反抗許長海,唯唯低下頭去。

一旁的許清元覺得可笑,就停下了筷子。梅香注意到她的舉動,鼓起勇氣絮絮叨叨地說:“怎麽就吃這麽點,你辦公辦到現在才回來,不多吃點身子怎麽受的住。”

許長海也被轉移了注意力,出言讓脫雪去拿點補品熬給她喝。

許清元對於兩人的關懷一句未語,她端起茶杯輕啜幾口,然後放下:“我吃好了,先去處理公務,父親母親多吃點吧。”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許長海感覺自己被掃了面子,梅香隱隱覺得女兒是在給自己撐腰,稍稍挺起腰板。

“脫雪。”許清元喚身旁的人。

“小姐,我在。”脫雪提著燈籠走在前面,聞言慢慢側過身來。

“你原先在村子裏的時候,百姓都是重男輕女的嗎?”許清元的問話似乎從飄渺的遠處飄來。

沉默了一會,脫雪才輕輕地“恩”了一聲:“村裏過不下去的人家多是賣女兒,很少有賣兒子的。有時候為了給兒子念書娶親,家中女兒會被送去有錢人家做小妾。”

“真是奇怪,”許清元抱著雙臂,切實地疑惑,“女孩子究竟輸在哪裏?”

“不是所有人都像姑娘一樣厲害的。”脫雪輕輕笑道,“我們太軟弱了,起碼大部分人都是這樣。”

“所以要改變。”許清元微微擡頭看向星空,“必須改變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