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第2/3頁)

掌櫃抿了抿嘴,轉頭讓躲藏起來的夥計照顧著店面,帶三人來到店中角落背人處,轉瞬換上一張笑臉:“原來您是王大人的人,那還有什麽說的,您只管問,我定會一五一十地回答。”

江氏滿意地微微一笑:之前走過的兩家店鋪見她嫌貴走人都沒有挽留,這家能做出留客的舉動,說明他們對錢財十分看重,這樣的人圖利心強,更容易屈從於權勢。

“之前是不是有人找你詢問過購入砒/霜的事?”江氏問。

掌櫃的略一猶豫,但在對方的眼神震懾下,終還是道:“是,而且他反復說了幾遍要用在一個二十余歲的清瘦女子身上。”

曲介拿出幾張畫像,讓掌櫃指認,掌櫃眯著眼看了半晌,伸手指著其中一張,肯定道:“是他。”

“他還有沒說別的?”江氏看著那張畫著柳大牛的畫像的紙,同時問道。

掌櫃凝眉想了一會兒,又道:“那時候店裏正好沒貨,他說讓趕緊配齊,自家公子急等著用。”

“就要了一人的量?”

“倒也不是,他說為了以防萬一,要多買幾份。”

即便多買幾份,也跟最終搜檢出來的數量對不上,不過江氏想到方才兩家店鋪在聽她描述用藥對象時面色都有古怪,柳大牛當時很可能是跑了多家藥鋪才湊足的數量。

話問完,眼見三位大煞星離開店中,掌櫃的一絲猶豫也沒有,哆哆嗦嗦地去後院收拾好包袱打算出去避一陣子。

最近報紙上鋪天蓋地都是黃嘉年案子的新聞,今天這一出不是為的他就怪了。

然而還不等掌櫃抱著細軟跑路,就被隨即趕來的白鴻朗等人抓了個正著。

許清元連夜審訊,將這掌櫃的所有陳述指認等證據記錄在案,押入大牢待後發落。

江氏一直默默等她出來,許清元讓車夫送她回去,江氏卻提出要跟她去晉晴波處過一夜。

“好啊,我跟晴波掃榻相迎。”許清元笑。

到了晉晴波的住處,三人用過晚膳,卻都沒有急著回去休息。

接收到許清元的眼神,晉晴波揮退所有下人。

江氏看著許清元問:“你真的決心要如此嗎?”

如若黃嘉年一死,黃丞相年事已高,守到孫子輩成器那天又不知要等上十幾二十年,黃家無以為繼,終會大廈傾倒。同時皇帝拔除了心腹大患,不會對許清元存下不滿。

另則,許清元作為女官中的領袖人物,以往已經注重強調女官們的集體利益維護,與皇帝割席。黃家一倒,猢猻散去,女官們的勢力能更上一層樓,將來可以更有力地扶持公主登基。更何況……

許清元頷首,無比肯定地說:“黃嘉年作惡多端,仗著身世顯赫,僅是囚童案恐怕無法置他於死地。雖然他確未犯惡逆之罪,但那麽多孩童的累累血債,我是一定要他死的。”

“好。”江氏贊道,“你的魄力我見識了,難得的是也有與之相匹配的能力,既然如此,我必得助你一臂之力。”

許清元逐漸攥緊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您終於肯說了嗎?關於那些孩子的來歷。”

江氏點點頭,或許時間過去的太久,如今她已經可以平靜地講出這些事情了。

巡更的人敲過幾輪梆子,三人一直坐談到深夜。

雄雞叫過第一遍,許清元便起身穿上朝服,手持玉笏,帶上牙牌,來到皇宮前,按照次序排在百官之中。待鐘鼓司宦官鳴鼓三次,文官從左掖門依次進入。

皇帝身著明黃朝服,坐上龍椅。鴻臚寺官員唱班後,百官行上禦道,叩拜入朝。

一連多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許清元今日突然來上朝,其他的奏稟都變成了開胃小菜,連上奏官員都心思不專。眾官員心中有數,一眼一眼地瞄著許清元那邊,糾察禦史幾乎記不過來。

待小菜上完後,皇帝隆聲問:“眾愛卿還有何事啟奏?”

許清元一步出列,頂著百官齊刷刷落到她身上的眼神,聲音洪亮地開口:“臣有要事回稟。”

皇帝身軀微微前傾,他的眼神牢牢看住許清元,沉聲道:“準奏。”

“《大齊律》名例凡七條所謂毆及謀殺祖父母、父母,殺伯叔父母、姑、兄姊、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父母者,為惡逆[注]。然經臣近日審案後,已確定黃嘉雪乃吞金自殺,非因黃嘉年投毒致死。”許清元目光直視前方,一字一句斬釘截鐵,落地成釘。

聽完後,皇帝的表情帶上壓抑不住的怒容,他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黃家,既然許清元不知好歹,用的不順手的人又何必再留用。

皇帝往後傾坐,居高臨下地俯看著她,眼神令人忍不住發寒。

許清元呼吸一滯,卻很快調整過來,她接著說:“然,經查,從黃嘉年處搜檢出來的砒/霜,確為謀殺親姐黃嘉雪買入,有生藥鋪掌櫃親口證言及店中賬目記錄證實,購買之人及所購時間與本案關鍵之處完全吻合。故,依律‘毆謂毆擊,謀謂謀計。自伯叔以下,即據殺訖,若謀而未殺,自當“不睦”之條’[注]。黃嘉年買入砒/霜之舉,已屬在謀,雖因黃嘉雪自盡未能殺之,但其行為亦屬十惡不赦之不睦,不當提請八議,其罪當誅,無可赦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