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2頁)

來送早飯的侍女踮著步,小心翼翼將食盒放下,側身貼上老舊木門悄悄細聽。

半響,才輕扣響門扉,帶著三分趾高氣昂道:“姑娘,夫人叫你用飯後將抄好了的佛經送到落桃院去,火盆已經燒好了,都在屋裏候著你呢。”

施玉兒咽下一口平案上的清茶,潤了潤嗓子,才低聲應答,待到門外沒了聲音,她才復將窗支起,撫平心緒,挪步至門前。

許是眸裏還滲著一絲水光,她推開門時竟覺有金光灑下,不由得半眯了眸,微垂首,片刻後才彎腰將階上的食盒提到屋裏來。

食盒裏是最簡單不過的三菜一湯,與府中旁的小姐份例一般,畢竟濟州吏目不算多麽有權勢的官職,且近年聖上禦下愈嚴,沈丞相輔上懲戒貪官汙吏,就算她彼時尚在閨中亦是有所耳聞。

飯菜雖已有些溫冷,但好歹可以果腹。

施玉兒拿出帕子細細擦凈竹筷,又從壺中接出半杯清水放在碗旁,檀唇微彎,眸中劃過一絲嘲諷與悲涼,她的好二叔拿了她家的財產,在族中記著明帳,這些細枝末節表面功夫倒是做的純粹。

炒菜的豬油半凝在葉面,她只撿出最底下還留著余溫的菜,在清水中洗過一趟後才送入嘴中。

每個月施府送帳時,她施玉兒的院裏花銷是所有院中最高的,每個月有足足二十兩銀子,除了每月的用度之外,大抵全都是耗在了這些炒菜的油錢上。

入嘴的菜泛著些苦味,她細細地咀嚼著,就連眉都不曾蹙一下,一直到碗中的飯用盡,她才擱筷,將幾乎未曾動過的菜收回食盒,放到院內石桌之上。

食盒擱在院內石桌上,蓋住中心的破碎。卻有兩道縫隙,細細長長,自盒下延出,蜿蜒至石桌邊緣,猶然與地面青石磚隙相連。

磚隙中原本掙紮著頂出幾株野草,前些時日院中婆子借來鋤頭,撬開石磚,將野草鏟得幹幹凈凈。

施玉兒的唇齒間還泛著稍帶膩味的清苦,她用帕子稍掩了掩唇,踱回屋內,飲閉清茶,眸子落到平案上的一摞華嚴經之上。

五十遍,她抄了整整一夜。

她的院子裏只有兩個做活的粗使丫環,此時都被支走,施玉兒並不去尋人,她心裏明白,就算是去尋了,大抵也沒有人來幫她。

一摞經書不算重,她將經書抱起後便往落桃院走去,院外的幾個婆子已經不見蹤影,只墻角出探出一個探究的發頂來,不過一瞬又縮了回去。

抄本的邊角在她的指尖壓出紅痕,她半垂著眸子緩步走著,抄本堆的有些高,每走快一步,便要落到地上去,如斷墻般岌岌可危。

行過花園,桂花落在她的肩上,灑在抄本的面上,施玉兒貼著墻角,在最後一條巷子拐彎時卻與一堵人墻相撞,她步子不穩,壘起的抄本便如雨落在地。

她扶著墻角堪堪站穩,退步間踩皺了抄本的頁面,在紙頁上落下足印。

墻面冰冷,她的心一下子墜到谷底。

秋日寒涼的空氣爭先搶後地鉆入施玉兒的鼻間,她沉默著移開步子,並不擡頭,蹲下身來將地上的抄本撿起。

一只指節修長的手忽然間落入她的視線,只聽一道低而沉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語氣平靜,沒甚麽波瀾。

“在下眼盲,沖撞到姑娘,實在是抱歉。”

施玉兒一驚,拾物的動作頓住,擡眼望去,只望見男人微闔著眸子的模樣,鼻梁高挺,薄唇緊抿。

好似察覺到她的打量,那人一雙眸子竟然動了動,朝著她的方向望來。

施玉兒滯了一滯,握著抄本的手指不覺縮緊,這人雖言自己眼盲,但一雙眼裏卻似夾著點點寒星,狹長的鳳眼微垂,濃黑的長睫如扇般蓋起。

他的左手懸在半空,右手將地面一本攤開的抄本細細撫平拾起,身上的直綴長袍穿的一絲不苟,看起來應當是個性情冷漠、不近人情之人。

許久未聽到回答,沈臨川微側了側首,尋著方才聲音來源的方向,又問道:“姑娘,你可還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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