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4頁)

“屋子租一年更便宜些,費了二兩銀子,剩下的錢我換成了碎銀子和銅板,您看可還好。”

好,自然是好。

施玉兒提著輕飄飄的荷包,心中忽然便泛出一絲苦澀來,不由得語氣裏也帶上了一絲抱怨,“沒什麽不好的,到底還有些銀子能在之後的生活中轉圜,只是我斷斷沒想到他在施府做了這麽久的夫子,竟然一文錢也沒攢下來。”

“這……”知曉那個‘他’是誰,施誠撓頭笑了笑,不敢將沈臨川每個月用四兩銀子打發叫花子的事情說出來,這要是說了,豈不是於他們二人夫妻感情無益麽。

他從前只嘆是沈夫子心善,不在乎這些俗物,可現在再看,沈夫子要成家,手裏沒有積蓄自然是不行的,只怕玉兒小姐日後是要吃些苦頭了。

“他就在屋內,你去看他罷,看完我便與你一起去看看租的屋子,再清掃一下,好搬進去。”

等到施誠進屋去,施玉兒便將荷包打開看了眼,果然裏面幹凈的可憐,銅板倒是占地方,只是卻不值當什麽東西,就算有幾百文錢幾千文錢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也抵不得一錠沉甸甸的銀稞子金稞子好。

她將荷包放到自己住的屋裏收好,然後將午飯時的碗洗凈了才見施誠眼眶紅紅的出來。

他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嘆氣,末了望了眼正擦桌的施玉兒,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傾訴出來。

一七尺男兒如此,施玉兒倒是有些看他笑話,不禁問道:“哭什麽?他不是好好兒的麽?”

“好自然還是好的,只是、只是我沒想到……”施誠又是抹淚,蹲在桌旁說道:“只是沒想到短短一日間竟然會發生如此大的變故。”

他現在還能想起來自己說給沈夫子娶個媳婦的時候,沈夫子分明說了不願娶妻,可如今卻是為了玉兒小姐願意將自己弄成這幅模樣。

他有些怪自己遲鈍,要是早些能夠明白沈夫子的心意便好了。

施誠心思猜了兩道,便覺得自己將一切前因後果都明白了,定然是沈夫子傾慕玉兒小姐,但他覺得自己定然不能與玉兒小姐結成夫妻,故而不在乎財物亦未考慮過娶妻的事情,只想為自己傾慕的人守著。

而玉兒小姐定然也是對沈夫子有意,不然二人怎會如此……

施誠自己在腦中亂七八糟的想了一通,見自己從前看的那些話本子都往二人身上套,不由得開口說道:“玉兒小姐,你以後一定要好後待沈夫子啊。”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施玉兒將抹布擰幹,又凈了手,然後說道:“我自然會對他好,咱們先去看看租的屋子,莫要耽誤時間。”

“誒,好。”

施誠替二人租賃的屋子在斜橋巷裏邊,這條巷子裏居住的多是一些商賈人家,門前大多放著推車或貨架,偶爾能聽見孩童的嬉鬧聲從屋內傳來。

巷子口便有一條汩汩往東去的河道,可供平時漿洗衣物之用,有推著蒸米糕的商販坐在巷子旁打盹,白糯的米糕上蓋著一層幹凈的紗布,有紅糖餡的,還有桂花味兒的,一文錢兩塊,童叟無欺。

商賈人家似乎都不喜與周圍人聯絡,各家各戶的門都是緊閉著,每院之間隔著一堵厚厚的墻。

施誠一邊走一邊告訴施玉兒周邊的布局,嘴裏偶爾冒出兩句感慨之詞來,施玉兒皆是含糊著答了過去,心中默默記著路線。

二人說著,便已經走到巷尾,施誠租賃的巷中的最後一個院子,門前幹幹凈凈,紅漆的木門,銅環上有祥雲花樣,繞著一圈鎖鏈。

施誠手裏有鑰匙,他兩三下便將門打開,鎖鏈落到地上發出嘩啦清脆的聲音,有孩童從隔壁探出兩個小角來。

門一開,便有一股北風灌出來夾著刺骨的寒,施玉兒粗略看了一眼,見是青磚鋪的地,灰瓦黑墻,院中有口供吃水的小井,頓時便滿意了兩分。

青磚鋪地下雨便不會泥濘,也不用擔心沈臨川摔著,灰瓦黑墻那屋子便結實暖和,冬暖夏涼,有小井便不用去河裏挑水吃,總體還算不錯。

緊接著,她的目光一轉,轉到三間屋子上,最右邊的是廚房,在門口便能看見灶台,中間是一間臥室,門緊閉著,木門上的麻紙看起來都還新,最左邊的屋子很小,屋門破舊。

施玉兒不禁有些好奇的‘咦’了一聲,指著最右邊的屋子問道:“這間客臥怎麽這麽小,能住人麽?”

說話間,她便往那間屋子走去,在門上輕推了一下,推不動。

此時施誠也跑了過來,聞言,答道:“您就那三兩銀子,留了一兩過日子之後便也只余二兩,二兩銀子,這……難道還想能租兩間屋的院子麽?”

他拿出一把生了銹的鑰匙將那門打開後一推,頓時一股嗆人的灰便撲了出來,嗆了施玉兒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