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4頁)

見他跨出院門,施玉兒便快步上前將院門緊緊合上,她的額間出了一些細汗,不知是被嚇得還是如何,她擦了擦額間的汗,低聲道:“飯都涼了,我去給你熱一下。”

她彎下腰,卻被沈臨川握住手腕,施玉兒擡眸,見他薄唇輕啟,似乎有話要說,於是便也坐下來,將手腕抽出,問道:“你要說什麽,說罷。”

沈臨川將空了的手掌收回袖中,朝著她的方向輕聲說道:“別害怕。”

他似乎除了這三個字之外便沒有旁的話還能說,施玉兒卻反以為是他心中不定,寬慰他道:“我不怕,你也莫要慌張,我定然不會拋棄你。”

她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知曉你是個有擔當的人,我也定然不會叫你難堪。”

言罷,她便將桌上的飯端到灶上熱,只留沈臨川一個人坐在院中。

沈臨川忽然間有些不明白施玉兒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子,分明柔弱但卻有幾分叫人不敢小瞧的倔性。

而他們之間,雖有夫妻之實,但若是她想走,他定然會守住這個秘密,放她離開,不會以此為要挾,但施玉兒卻偏生認定了他是一個好人一般,說不會拋棄他。

有涼風從短了一截的袖口處鉆進,沈臨川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他會回到京中,也會給施玉兒選擇,若她不願離開,那他便會將她養在府中一輩子。

當日寅時,天邊便落下了小雪,等到清晨施玉兒起身時,院中的雪已經可將足踝沒下。

她今日要與沈臨川般到斜橋巷去,沒有要收拾的東西,左右不過兩個人互相攙扶著過去罷了。

施叔祖出來後便進了廚房,不消一會兒,便端出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面出來。

他的面上滿是慈愛,“玉兒,快來吃面,今日是你生辰。”

海碗中冒著熱氣,似乎漫天的飛雪都染上了暖意,施玉兒這幾日沒有擦潤膚膏,臉上已經凍到通紅起褶,此時她不過扯唇笑了笑,唇邊臉上都一陣陣的疼。

“多謝叔祖。”

“好孩子,”施叔祖望著她,滿眼都是心疼,然後從胸前掏出一個邊緣毛糙的小荷包來遞給她,“叔祖知曉那沈夫子沒甚麽積蓄,但你們的日子還是要繼續過。”

他抹了一把淚,繼續說道:“叔祖也不能為你們做什麽,你就把這些銀子收好,就當是叔祖的一點心意。”

施叔祖如今沒有活計,全靠朝廷每年補貼老兵的一些微薄銀子和堂哥每年給的贍養費,施玉兒搖頭,被凍的通紅的鼻子忽然間一酸,喝了一口面湯,不去接那荷包。

“傻孩子!”施叔祖將荷包往桌上重重一擱,怒聲道:“才方成家,就連叔祖的話也不聽了嗎!叔祖讓你拿著你就把這個荷包拿好!”

施玉兒眼角沁出一滴淚來,心間滿是酸楚,大口吃著碗裏的面條,卻止不住哽咽出聲,她沒有爹娘了,世上只有叔祖是親人。

“叔祖……”

施叔祖伸手將她面上的淚痕擦去,嘆道:“好孩子,以後好好和那沈夫子過日子,你們好好的,你父母在天有靈也會欣慰。”

那荷包裏沒多少銀子,攏共三兩半碎銀,施玉兒將碗洗後便去了沈臨川房中,她的雙眼和臉都是通紅,都一陣陣的泛著痛。

“你把這個荷包收起來,”施玉兒將昨日剩下的銀子和叔祖給的銀子收到一起,遞給他,“我們等雪小些後就離開,新租的屋子已經收拾好了,搬過去就可以住。”

她的聲音裏還有淡淡的哭腔,由於風雪有聲的緣故,方才二人在院裏說的話沈臨川並沒能聽清,也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他將荷包接過,同那個紫檀木牌放在一起,雙手放在自己的身前輕揪著被面,然後啟唇問道:“哭什麽?”

施玉兒擡眼看他,將他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又轉身去將他的衣裳拿出來,隨口答道:“沒什麽,可能是想爹娘了。”

沈臨川聽人說過,她的父母因故身亡,他微動了動身子,背後的傷口隱隱作痛,啟唇說道:“逝者已矣,生者何戚。”

“我聽不懂你這些斯文的話,”施玉兒的聲音傳來,帶著些啞,她借著日光將沈臨川短了一截的衣袖縫補起來,將線頭咬斷後說道:“但我知道你大概是在勸我不要難過,我知曉你的好意了,多謝你。”

屋內只剩下剪刀剪斷線頭的‘哢嚓’聲音,以及施玉兒偶爾被針戳到手指的‘嘶’聲。

“縫好了,你穿著應該不會再灌風進來,”她將衣裳折好放到沈臨川的身旁,頓了一下,問道:“需要我幫你麽?”

“不用。”

因為自小服用藥物的緣故,沈臨川身上的傷都恢復的很快,他背後的傷如今已經有些癢意,開始長起新的血肉來,就算是穿好衣裳後又裂開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