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4頁)

窗台上的紅梅與施玉兒身上的馨香融為一體,她的身子很軟,沈臨川的掌很規矩的放在她的肩頭,只為她提供暖意,

那日他們是情非得已,但如今他們都是清醒的,自然不可能再那般失態。

沈臨川的喉頭稍滾了滾,然後閉上眸子,不知過了多久才漸漸睡熟。

夜裏的雪越下越大,鵝毛大雪無聲無息的散在各個角落。

施玉兒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麽暖的覺了,她在施府的那段時日,盡管有湯婆子,但依舊覺得手足冰冷,可在這新居的第一個夜裏,她竟然睡得如此安穩,她醒時,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有股說不出來的愜意。

許是貪戀這番暖意,她又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等到再醒時,已經天光大亮。

因為地面白雪的緣故,窗上透進來的光明亮的嚇人,施玉兒心中稍稍估摸了一下時辰,腦中的混沌方醒,便發覺自己竟然是在沈臨川的懷中!

她一擡頭便可以看見他結實的胸膛,清淺的呼吸灑在她的發頂,她的背上貼著一雙燙人的大手。

施玉兒心中暗嘆,哪裏是被子暖和,分明是沈臨川暖和才對。

她小心翼翼將他的手臂移開,卻不想將他驚醒,沈臨川羽睫微顫,察覺到她的動作,不動聲色將手臂收回,睜著一雙眸子望向她的方向,他的眸光清潤,竟然讓施玉兒產生一種他是在裝瞎的錯覺來。

她昨日定然是太冷了才會往他的懷中鉆去,而他定然也是睡熟,才會擁住她

“我燒水來給你洗漱。”

施玉兒在心中寬慰了自己一番,話落後,便逃也似的離開。

今天的雪已經沒到小腿,雖然沒有再下,但仍舊是凍人的厲害,整個院中一片明亮,白雪在屋檐上樹梢上,灑在院子的每個角落,大片刺眼的白充斥在人的眼簾。

井水並未結冰,施玉兒將在井水中鎮著的豬肉撈出,洗凈後切下一小塊來,切成絲後用幹辣子和蘿蔔炒了,辣辣的味道鉆進她的鼻中,讓身上都洋溢起了一些暖意。

灶中的的柴火發出輕微的炸裂聲音,從檐下取下的半只雞已經燉熟,鍋裏的雞湯混著香菇一起冒著泡,施玉兒用鍋鏟將湯表面的油撇掉便只剩下清亮的雞湯,撒下一把蔥花後就盛了出來。

對於吃食這一方面,她可不敢虧待沈臨川,他現在是傷患,又逢冬日,可得好好進補才行。

施玉兒想了想,又將昨日王嫂子拿來的雞蛋敲出來三個,打散後在鍋裏炒了個雞蛋。

沈臨川正在院子裏鏟雪,他大概是閑不下來的緣故,又因眼盲,不能同旁的文人一般在屋子裏看書作畫,於是清晨起身穿戴整齊後便將從正屋到院門的路上的雪鏟幹凈。

施玉兒原本是擔憂他背上的傷,但見他執著說無礙,便也由他去了。

被鏟出來的路歪歪曲曲,不知曉此人是改了多少次方向,走了多少錯路,將大半個院子的雪都鏟沒了,才鏟出來這麽一條路。

施玉兒將飯盛出來,然後將他扶到廚房,遞給他一方用溫水打濕的帕子,好似輕責,“衣裳都汗濕了,難道傷真的不痛?你何必逞強,我去鏟雪也廢不了什麽太大功夫。”

“無礙,”沈臨川將額上的汗稍擦了擦,又將手擦凈,說道:“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做那麽多。”

他大概沒有過比如今還落魄的時候,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想成為拖累。

施玉兒唇間稍抿,將提前溫出的雞湯放到他的身前,擱一把勺子在碗邊,柔聲道:“先喝湯吧。”

忽然,院門被‘砰砰’敲響,驚的檐角雪落。

施玉兒在廚房應了一聲,踩著新鏟出來的路去開門,一開門便看見施恪臉蛋鼻尖都紅紅的站在屋子外面,渾身是雪,背上還背著一個大包裹。

他不知是尋了多久尋到此處,鞋襪和褲腿都已經濕透,一見到施玉兒,施恪便忍不住抱著她的腰大哭了起來,又看見站在廚房要出來的沈臨川,哭的頓時更加傷心。

此時清凈,施玉兒見到隔壁院子有動靜,連忙將他拉進屋裏,將院門給合上,一邊帶著他往廚房走,一邊問道:“你是一個人來的?怎麽衣裳全濕了,冷不冷?”

“不冷……”話雖如此,施恪卻是打了一個寒顫。

施玉兒一摸他的手,果然冰涼的不得了。

“誒,你這個孩子,”她將施恪往她燒火時候坐的小板凳那兒一按,然後將他濕了的褲腳卷了起來一看,腿都凍青了,“快將鞋襪脫了,我給你放這兒烘一會兒就幹了。”

施恪一邊將鞋襪脫下來,一邊抽泣著說道:“我聽說你和沈夫子走了,我找了你們好久,母親把我關在院子裏,還要燒你的東西,我是偷偷跑出來的。”

此處距離施府要走將近大半個時辰,施玉兒不知道這個孩子是如何尋到這兒來,此時聞言,心中難受,一邊用火鉗撥弄著灶裏的灰,一邊教訓他道:“以後萬不可如此魯莽,等到衣裳幹了,我便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