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你比它珍貴……

施玉兒的心狠狠地地顫動了一下, 她將胸前的木牌握緊,頓時感覺心中迸發出了無限的柔軟般,將她重重包圍。

她轉過身去, 回抱住沈臨川的腰,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起伏, 以及滾燙的體溫與心跳, 她輕聲問道:“真的麽?”

“真的。”

沈臨川貼了貼她溫熱的面頰,將這兩個字說的很重, 這塊木牌代表著他沈家的地位與權勢,見牌如見人, 跟了他近十年有余。

“我信你, ”施玉兒舍不得他,一點也好, 許多也罷, 總之就是舍不得, 她喃喃地說道:“我本想再過兩日替你縫制春衫,等到開春了天氣暖和了你現在穿的裏衣便可以扔掉了,總穿縫補起來的破的也不好,前段時間我量了你的尺寸,衣裳也還沒做個囫圇……”

她好似自責, 松開手便要起身, “我今晚熬一熬,到底還能給你做兩身能穿的衣裳。”

沈臨川將她的身子按住, 心中滿是暖意, “我有衣裳換洗, 破些便破些, 是你做的我就歡喜。”

施玉兒皺了皺鼻, 又貼近了他的胸前一些,將臉埋進他的頸窩,鼻尖帶著酸意說道:“我明日早起一個時辰給你做,其實也就差一點兒便制成了……”

夜深,被間滿是屬於二人體溫的暖意,施玉兒的話漸漸湮沒在夜色之中,她已經累極,眼皮碰撞之間便睡熟,將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沈臨川親了親她的額,又重重親了下她的臉頰,圈著她的細腰也閉上了眸。

次日,隱約有雞鳴聲響起,施玉兒便被鬧醒。

她以為是沈臨川要走了,連忙想要坐起身來,卻被又拉回懷裏,炙熱的唇齒含住她的,二人呼吸交纏。

她的腦中尚且混沌,帶著一絲未醒的困意,迷迷糊糊地去推身前人,“不行,你要走了……”

“還早。”沈臨川埋首香軟之中,滿是不舍,啞著嗓子貼在她的頸邊輕哄。

施玉兒望了一眼天色,被咬得低呼了一聲,渾身起熱,她本想制止,但到底此人今日便要走了……

雞鳴此起彼伏,天邊泛起魚肚白。

沈臨川撫著她的肩頭,將她圈在臂彎裏,親了親她的額,柔聲道:“時候還早,方雞鳴,再睡會兒。”

“洗一洗……”施玉兒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句話便是這句。

沈臨川輕拍著她的肩,道:“睡會兒吧,我替你清洗。”

他是如此喜愛懷中人,恨不能與她朝夕相處永不分離才好。

天光大亮時,王碾來接人的馬車已經停在了小院門口,施玉兒被馬鳴聲吵醒,恍惚了一會兒後才後知後覺般記起來今日沈臨川要離開。

她忙支著身子下地,卻腿一酸跌在了地上,她咬了咬唇,扶著床沿站起,此時門被推開,沈臨川摸索著進門來。

聽見動靜,他輕笑了一下,“玉兒,你醒了。”

“醒了,”施玉兒揉了揉大腿之後便走到櫃前將那件還未完成的裏衣拿出來,拿出針線,將衣裳貼上他的身子,說道:“要走了麽,我很快便給你改好。”

“肩上沒問題,腰上松了兩指,得緊一些,不然會透風,現在正是冷的時候,若是著涼可不好,”施玉兒的手環在他的腰間,耳貼著他的胸前,還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我給你改改。”

“好。”

施玉兒沒有太多與他告別的時間,專心改著衣裳,沈臨川的手流連在她的腰肢之上,時而輕觸她的臉頰和肩頭。

沈臨川輕嘆了一口氣,此時已經比原先計劃的卯時晚了半個時辰,他舍不得施玉兒。

他輕輕貼上施玉兒的後背,埋在她的發間,感受著二人最後的溫存。

他的舉動施玉兒都能感受得到,她將心酸掩下,迅速將已經改好的裏衣和他的換洗衣裳裝好,又將二人存錢的那個荷包塞了進去,然後將包裹放到他的手中,便往外推他。

“快去吧,莫要讓人久等,你的換洗衣裳我都給你裝好了,還有一些銀子,”施玉兒握住他的手,抿唇道:“咱們受了王知府的恩惠,不知何時才能還清,咱們家裏也只有這些積蓄,我都給你帶上了。”

“我也不知道京中的物價是一個什麽樣子,但到底你能自在些,”她是受盡了寄人籬下的苦,也不願再因為求人而處處受梏,故而也希望沈臨川能自在些,“你莫要怪我多心,我只是希望你……”

她剩下的話還未能說出口便被沈臨川堵住了唇,好半響沈臨川才將她分開。

“好玉兒,”他說著,不動聲色將包裹裏的荷包拿出來放在桌面上,“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好了好了,你快去吧。”

施玉兒擦了擦他唇上的水漬,頓了頓,額抵上他的肩頭,悶聲道:“我真的只等你三個月,你可要回來。”

“好。”

二人的溫存時間太短,施玉兒有些呆愣地站在門前看著沈臨川離開,看他上馬車,再看馬車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