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兄、兄長……”沈望淵咽了咽口水, 有些忐忑問道:“玉兒是誰啊?”

難道方才兄長並不是做夢而是真的有這麽一個女子麽,他有些訕訕地笑了笑,希望自己方才的話沒被聽見。

沈臨川的眸中有了神采, 他能看見模糊的影子,能看見明與暗。

此時聞言, 他愣了愣, 將手松開,啞聲道:“望淵?”

“哥, ”沈望淵揩了把淚,答道:“是我。”

沈母亦是抹淚, 掖了掖沈臨川的被子, 柔聲道:“你先歇息,我們不吵你, 若是餓了渴了就喚伺候的人來。”

她對沈望淵使了一個眼色, 二人出門去。

屋內又靜了下來, 沈臨川緩緩闔上眸子後又睜開,他望著眼前模糊的顏色,然後掀開被子想要下地,只是他的足被綁在床柱之上動彈不得,他嘆了口氣, 又復而躺回。

他不知曉自己昏睡了多久,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方才那個夢讓他如今都仍然心有余悸, 不知朝中可還好, 北方駐守的將士們都可還好, 小皇帝又如何了……一直到那股異香又湧來, 他才收了思緒沉沉睡去。

沈母將沈望淵拉到小廚房, 將藥膳盛出,面上有些喜意,不由得喃喃道:“我就說那玉兒定然是個女子名,也不知那女子是誰家的小姐,是怎麽和你哥哥認識的,二人發展的如何了,什麽時候去上門提親好……”

沈望淵摸了摸鼻,與沈母有五分相像的面上露出一絲無奈,道:“哥不是什麽都沒說麽,娘你急什麽,指不定……”

“誒誒誒,不許說!”沈母忙打了他一下,豎眉道:“不許在年節說這種晦氣的話,我說有那便指定是有了,你不要瞎猜,你去陪你哥的時候記得問一問,打探一下,不要太明顯,懂麽?”

“懂懂懂,”沈望淵將食盒提起,便往沈臨川的院子裏跑,嘟囔道:“我哪有那麽聰明,我還沒出聲兒哥他就知道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了。”

神醫留下了五支安神香,這種安神香是特制的,尋常人聞了沒有任何作用,只對那些重傷者或者性命攸關之人有作用。

沈望淵進屋之時,那一根香方燃盡,一旁還有三四根燃盡的香頭,而沈臨川也恰好醒了,此時正閉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麽。

“將我足上的繩解掉。”

沈望淵指了指他的傷,擰眉道:“哥,皇上說你初五之前都不用去宮中,你就好好歇歇不行麽?你現在自己都是這幅樣子,還怎麽去管別人?”

他知道自己說的話大抵也起不了什麽作用,耍脾氣一般將食盒往桌上重重一放,說道:“你答應我在初五之前都不許進宮,我就放了你。”

沈臨川嘆了口氣,輕聲道:“好。”

他如今這幅模樣入宮若是被有心人發現只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就算他要再入宮也得是他表面再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之後。

“這樣才對,”沈望淵將他足腕上的繩解開,然後端湯喂他,見他一口口喝下後心中才舒坦許多,嘀咕道:“你哪怕再擔憂朝中之事,也不能這樣耗著自己的身子,再說父親和上官伯伯他們幾位老臣前兩日才自京中返回太原,就算你想歇一歇,也有人能暫時替你擔一擔擔子。”

知曉他是為自己考慮,沈臨川並未反駁,待到足上錦繩解開之後,他動了動有些酸痛的雙腿,問道:“我的傷如何,多久能好?”

“神醫說了兩個月,”沈望淵坐在他的床側,低聲道:“大哥你放心好了,總之我是一定不會讓你有什麽意外的。”

話落,沈臨川擡手拍了拍他的肩,沉聲道:“辛苦你了。”

他知曉,每次自己性命攸關之時所受的苦難胞弟都會受過一遍,以此來挽回他的性命。

“自家兄弟哪有什麽辛苦不辛苦。”

沈望淵無所謂地笑了笑,想起來沈母的囑托,問道:“大哥,你昏迷時似乎一直在念叨一個叫什麽玉兒的名字,玉兒是誰?”

玉兒……

沈臨川笑了笑,答道:“我的妻子。”

“那、那豈不是嫂子!”沈望淵的面上迸發出喜意來,將碗擱下,便扒著他的手臂好奇地想要追問更多,“什麽時候成親的,家裏人怎麽都不知道,嫂子來了麽,生的什麽樣,哪家的女兒?”

“未成親,沒來,生的應當很美,濟州一位很普通的女子罷了,”沈臨川將他的問題一個個回答,末了說道:“沒有什麽家世,但是很善良,待我很好。”

“嗐,家世重要麽?”沈望淵毫不在乎地擺了擺手,說道:“你在濟州時是個瞎子,還能找到一個願意陪你吃苦,還待你很好的妻子,那就說明她是真的愛你的,這一點就夠了,家世不重要,再高的門楣能比得過咱們家麽,你連公主都不願意娶,卻願意承認她是妻子,你也喜歡她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