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第3/4頁)

屋外春光正好,一片燦爛,人們大多早早換上了春衫,家門大開著讓暖陽進來清一清一冬日還未散的寒意,斜橋巷內今日來往的人也多,大多拿著掃帚打掃著各家的門前。

王嫂子端著一盆衣裳打算去河旁漿洗時,恰見隔壁的院門緊閉,於是上前敲了敲,喊道:“玉兒妹子,一起去洗衣裳不?”

半日沒人應她,王嫂子正欲再喊,便見院門從裏打開,沈臨川一席月白色長衫站在門後,眉目凝霜。

“她在午睡,衣裳已經在院裏洗了。”

“我知道了,”見他回來,王嫂子吃了一驚,忙問道:“沈夫子,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日回的,”沈臨川的聲音壓低,擔憂擾到施玉兒睡覺,答道:“多謝王嫂子這段日子對玉兒的照顧了。”

“哪裏的話,”王嫂子也不再多叨擾,見他回來了,也是心裏替施玉兒高興,笑道:“我不打擾她午睡了,你回來就好,省的她一人在家日子難過。”

她察覺到沈臨川的眼睛似乎好了,卻也沒多問,簡單說了兩句後便自己抱著木盆走了,施玉兒與她說過,沈夫子是去治眼疾了,總之治好了就行,往後日子也好過,她心裏頭也是跟著高興。

院門合攏,院內又重歸於平靜,沈臨川走到正屋看了一眼,見施玉兒正睜著眼看他,溫聲問道:“再睡會兒麽?”

“不睡了,”方才二人的話施玉兒已經盡收耳中,她的目光懶懶落在自己瑩潤白皙的指尖,又落到沈臨川的身上,好似不經意般問道:“你的眼睛的確是會慢慢好的對麽?”

“對。”沈臨川將被蛋黃扯到地上的衣裳撿起,重新晾到竹竿上,然後走到房中便要去抱她,卻被抵住,於是只能安靜坐在一旁,看她起身。

施玉兒將被子疊好,一邊系著衣裳身子一邊嘟囔道:“還好曉得是你回來了,不然那些人又不知道要怎麽編排我,誰家媳婦大白日的還關起院門睡覺,這不是要鬧笑話麽?”

“鬧什麽笑話,”沈臨川將她的腰掐住,將人抱到膝上親了親,笑道:“困了自然就要睡覺,這是天經地義的,為什麽要編排你。”

“哎呀,”施玉兒不與他鬧,從他的膝上下來,取了銀子便去院裏拿菜籃子,回頭望他,道:“我去買些菜回來,你注意些,莫要傷著自己。”

在她心中,沈臨川現在仍舊是一個半瞎的人,唯恐他閑不下來非得做些什麽,到時候傷著。

“我都知道,”沈臨川點頭,輕笑了笑,“去吧。”

一直到那抹倩影消失,三個黑衣人從檐上躍下,半跪在沈臨川前方,恭敬道:“主上。”

一改方才面上的溫情,沈臨川淺啜了一口茶水,淡聲問道:“交代的事情都辦妥了麽?”

“回主上,”中間的黑衣人答道:“已經按照主上的吩咐辦妥,王知府處屬下撥了五名暗衛供他差遣,如今拐賣一事已經和朝中的各個官員都有所糾結,只怕就算是濟州的事情了了,其它地方依舊是如此。”

沈臨川自然知曉此時牽連甚廣,不僅是濟州,還有荊州、嶽州等地都有人口無故失蹤之事,只是他不好對此事大動幹戈,以免打草驚蛇,只能假借王碾之手先整理濟州。

此事極端惡劣,若是源頭禍患不除,就算底下官員防得再緊,可一旦稍微松懈,便又會卷土重來。

“這是目前已知朝廷各官員與此事有牽連的名單,還請主上過目。”

沈臨川接過薄冊,只略略掃了一眼便發現了不少郭家的黨羽,待掃到最後一行字時,他微微頓了一下,然後將薄冊收起,點了點頭,“我都知曉了。”

去年臘月時雖說查出倒賣軍糧一事似乎與上官家有所關聯,可是最後徹查之後卻是發現此事乃秦勉為掩人耳目所虛構來往信件,秦家經過此事後定然損失慘重,皇上就算暫時動不了秦鐘,但若是一有可乘之機,秦家便是難逃一死。

但如今蠹居棊處,他不能將這件事拿到明面上來,不然只會是更加難以探查,蛀蟲在暗……沈臨川的指尖輕扣桌面,眉間微微擰起,對幾人道:“傳信回京,密切關注與上官家來往的官員,切莫讓風聲走漏,讓父親仔細核查與上官家來往的信件中是否有模棱兩可之詞。”

若上官家真的參與了此事,才是最難辦的地方,上官家與沈家同為大族,二府之中來往甚密,或許在他們未曾關注到的時候,上官家便已經在暗地裏謀劃,若是他們想推倒上官家,那上官家何嘗又不是有如此想法。

秦家敗勢已定,只要拐賣一事得到實論,郭家便會倒台,屆時秦家在朝中便是孤立無援,藏在深處之人定然也坐不住,會露出馬腳來。

但到底如何,只能且行且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