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第2/4頁)

二人要說的話太多,但牛車的師傅卻不再等人,催促一道過後,祖孫二人就此分別,見著牛車漸漸遠去,老人的身影漸漸再也看不見,施玉兒終於忍不住坐在地上嗚咽起來。

她的心中溢滿了委屈與孤獨,沒有人能聽她說,沈臨川也不會再來寬慰她,說他們日後就是彼此的親人,她此時感覺自己好像被拋棄了,被重重的拋在了原地,沒有人再在乎她。

在施叔祖家已經鎖起的門前,施玉兒望著這座老宅,想起從前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候父親母親都還在,叔祖也還沒有如今一般蒼老,一家人其樂融融,何曾想到過如今家破人亡眾人皆是天人兩隔、四散他鄉的結局。

那她呢?

施玉兒恍惚間出現了一絲的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該回哪裏去,老宅會被族裏收走,而她和沈臨川的那個院子如今充滿了欺瞞的假像。

身若飄萍無依的感覺又重新籠罩回了她的心頭。

在不遠處,一雙眼一直注視著蹲在地上的人,一直等到她離去,才消失不見。

施玉兒回來時,眼眶紅腫,她捧了把清水洗臉,沒有用飯的胃口,哪怕一日粒米未進亦是沒有任何感覺,她仿佛麻木了一般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繡帕子,等到天黑後洗漱了便自己回到屋內睡覺。

沈臨川始終坐在最角落的地方,一直到她進屋後才沉默著洗漱,躺在她的身側。

二人沒有分被而眠,只是再近的距離也抵消不了此時的鴻溝,整個院子陷入了一整日的死寂,整整一日都沒有停下來過,沒有一絲鮮活再注入,他們似乎都不約而同患上了失語症,要將自己悶到死。

沈臨川側過身來,透過微薄的月光能看見她瘦弱的肩頭微微蜷縮著,一只手抓著被角,眉間輕蹙,好似有化不開的濃愁。

他輕輕貼近,將她冰涼的身子擁進懷中,指尖輕觸了一下她紅腫的眼眶,好似嘆息了一聲,轉瞬又了無蹤跡。

他的心中又何嘗不是萬般糾結與悔恨,他擔心說的越多,反而會加深二人之間的誤會,一時間不知曉該去怎麽解釋才好,從避子藥的事情開始,再到他的身份。

“傻玉兒。”

他的唇輕貼了一下懷中人的腮,心疼她的際遇,也怨她不知將孩子的事情告知他,若他知曉,定不會如之前般總是將孩子提在嘴邊,讓她陷入兩難之境,最後只能做出一個損害自己身子的方法來求得他與自己暫時的心安。

沈臨川的確是想要一個孩子,他承認,自己羨慕旁人,但是同時,他卻是希望有孩子以後施玉兒能對他更親近一些,他能有一個自己這段時日以來幾乎日思夜想的小家。

他自私麽?

沈臨川這樣問自己,無數次他覺得自己自私透了,瞞了她一件又一件事情,但是在另一個無數次裏,他卻能為自己的這些行為找到一個無比合適的理由。

他尋著摸到施玉兒掌,柔柔地與她十指相扣,然後緩緩閉上雙眼,貼著她的頸入眠。

次日清晨,大抵是昨日哭累了的緣故,施玉兒一覺醒來腦海裏依舊有未完全消散的困,她眯了眯眸,下意識與身後的胸膛緊貼,卻在片刻後反應過來自己此刻是被擁在懷中的。

她輕動了一下被握住的掌,鼻尖又是一酸,感受著自己背脊之後滾燙的心跳,且就當做是沈臨川的示好,心中怨他,卻又覺得好受了許多,決心待會兒尋個台階也就下來,不再與他置氣。

無論如何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就算沈臨川有再多的秘密也好,她就當做自己從來沒有知道過就好了,或許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他就會告訴自己。

再說了,就算是對最親近的人,誰也都會有兩個秘密,她何故如此與他鬧氣。

身後人睡得很熟,沒有察覺到懷中人已經醒了,有呼吸在她頸後輕輕浮動,施玉兒想起來沈臨川似乎兩天一夜都未曾合眼,於是也不再動,怕將他鬧醒,又貼著他的臂彎盛著滿滿的心安睡熟。

二人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沈臨川先醒,他穿衣下床時施玉兒悄悄轉身,在他側首時又連忙閉上眼,一直到他去開門,才慢悠悠起身。

與她初醒時黯淡的天色不同,此時已經天光大亮,刺眼的陽光從窗子裏射進來,她揉了揉仍舊有些酸脹的眼,穿好衣裳便出去洗漱。

來人是王碾,他正站在院子裏等沈臨川,施玉兒出來時看了他一眼,見他點頭向自己問好,便也回了一個笑。

她對二人的關系始終留有猜測,總之他們之間的關系絕不像表面那般簡單,沈臨川絕不是王碾的門客,否則王碾也沒了必要為了昔日那一丁點兒情分而做如此多的事情,除了逢年過節便遣人送禮之外,遇見他們家的事情更是急的不顧顏面,看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