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2/4頁)

施玉兒用指尖戳了戳那紅彤彤的荔枝,心中覺得奇怪,分明紅的艷麗,哪裏有一絲綠,叫這個名字可真奇怪。

荔枝她聽說過,卻沒吃過,縱使濟州在南邊一些的地方,她也吃不起這些金貴物,只聽說過,如今一見,卻覺得好似沒什麽奇特之處,表皮粗糙還有花紋,尚且不如旁邊的櫻桃看著可口滋潤。

靜湖見她好奇,於是從一旁取出一琉璃碗來,雙手捧過掛綠,用銀刀在其上破開一個小口,霎時間便又甜膩的汁水湧了出來,淌進琉璃碗中。

施玉兒見著那粗糙的表皮之後的白嫩果肉,心中不禁感慨內裏之乾坤,等到一整個果肉剝出之時,便見那白嫩嫩圓溜溜的荔枝肉躺在琉璃碗底,散發著甘甜。

她將寬袖挽起,拈起銀叉將果肉叉起送入唇中,雙眸不禁微微睜大,待到吐出一個小小的核來時,才道:“很甜,還有些澀,奇奇怪怪的,但是還怪好吃。”

她的眸裏有一絲疑惑,剛睡醒的緣故鬢發微亂,靜湖在心中感慨了一番她的容貌,便又要去拿另一顆荔枝,“奴婢將另一顆也剝開,這物禁不住放,過不了一夜便要變味。”

施玉兒忙按住她的手,將另一顆荔枝放進一個幹凈的白瓷杯裏,問道:“你不是說這荔枝是宮裏娘娘都沒吃上的稀罕物麽,那沈臨川吃了嗎,伯母呢?”

“沒呢,”靜湖知曉了她心中所想,於是答道:“掛綠荔枝送來京中不易,僅有兩顆,大人是緊著您的,夫人從前隨老爺去嶺南時貪嘴,荔枝吃多後來嘴裏生了燎泡,便再也不吃了,您盡管放心吃便好。”

施玉兒看著最後一顆荔枝,又看了看天色,想了想,將白瓷杯放到自己懷裏來,“那我要留著給沈臨川吃。”

“大人入宮去了,不知何時回來,施姑娘先將荔枝放著吧,等到大人回來了,奴婢會第一時間告訴您的。”

靜湖笑了笑然後恭敬退下,轉身往沈母院裏而去。

正值暑熱之際,沈臨川喝了許多水仍然覺得燥熱,在禦書房坐了許久都是眉頭緊皺,惹得一眾議事官員屆時小心翼翼,唯恐說錯話。

“陛下,東寧水災之事中東寧縣令孫珪功勞不可謂不大,若不是他在朝廷賑災糧下來之前便開糧倉,之後更是親領縣中壯年去修固河堤,不然事情絕不可能這麽快便平息下來。”

“此次東寧縣之事孫珪的確居功甚高,依朕看,不如等到明年開春之後將此人調任滄州任知府,其它賞賜由禮部安排,不知沈相以為如何?”

南滄如今已經逐漸不再那麽依賴沈臨川,在遇到事情時也能獨自決斷,此時他來回踱著步,似乎有些焦慮,聽完諸位大臣答話後便給出了自己的見解。

聽他詢問,沈臨川放下手中茶盞,淡淡點頭,眸中露出一絲贊賞,“如此也可,只不過先莫透出升遷之事,以免人心浮躁,也可考察此人心性,看是否能擔大任,日後再勘重用。”

“的確這樣可行,”南滄點了點頭,揮手將眾大臣遣散,沉吟片刻,說道:“沈相,之前探子來報郭家私下進行人口買賣之事朕已經得出一些線索,根據朕派下的人查出的結果,郭家此事與當地的商賈有關,但這些商賈大都老奸巨猾,怕是一時半刻得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

“不急於這一時,之前秦家的事情已經讓他們有所忌憚,我們只有在明面上將重心轉移,才能不打草驚蛇。”

“商人重利,”沈臨川摩挲著杯身,長睫垂下,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此時他微微擡起首來,將手收回袖間,目光落向羅圈椅上的金絲莽紋如意紋坐墊,淡聲道:“能做出此等喪盡天良之事的人大抵也不在乎什麽身前身後名,那除了利益之外,他們最重視的是什麽?”

“命?”南滄唇間嘜濡著,坐到沈臨川對面的椅子上,眸中布滿糾結與迷茫,此時抓著頭發,頗為苦惱般說道:“可、若是真的以命威脅,那該殺多少人,我們定然不能直接殺了直接與此事有關之人,只能威懾他……”

威懾?拿什麽威懾,酷刑還是什麽?

在得出消息之前,得殺多少人用多少酷刑才能撬動那些人的牙關?

“皇上,他們以人命換利益,若是不盡快將此事解決,每日該有多少無辜的人被拐賣,多少家庭妻離子散,”沈臨川望向他,語氣裏滿是冰冷與果決,“切莫因小失大優柔寡斷。”

“在得到消息之時,皇上就應該使些法子將事情逼出來,而不是等到如今再來問臣,”他的話字字珠璣,絲毫不顧小皇帝已經蒼白的臉色,“您可知道在您探子來回的時日裏,又有多少人慘遭毒手?那些人又斂了多少不義之財?”

見到南滄緊咬著牙關眼眶通紅,沈臨川卻從容地從袖間拿出一封信件,寒聲道:“再無下次,臣不可能一直跟在皇上的身後解決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