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3頁)

入睡已近清晨,醒來卻見黃昏。

初春時節,南城天黑得快,下午三點半,霧靄沉沉,天色灰霾。

淋浴間在衣帽間裏面,南煙先去洗漱,才換上衣服。等她換好衣服出來,恰好看到手機有消息進來。她瞄了眼,齊月已經在她家樓下的地下停車場了。

怕齊月久等,也怕耽誤齊月的行程安排,南煙沒有化妝,直接下樓。

【來了,你停在哪個車位?】

【你電梯出來就能看到我。】

南煙漫不經心地將手機鎖屏。

電梯出來就能看到的車位,那不是他花高價買下來的車位嗎?

南煙自己有車位,那車位都停他的車,偶爾齊月過來,鳩占鵲巢地用著,用的非常得心應手。

坐上車後,齊月視線火熱,一遍又一遍地掃蕩在南煙身上,饒是看過無數次,再一個轉眸看她,還是會被驚艷到。

齊月:“煙姐,我要是有你這麽漂亮,絕對不當服裝設計師,我就頂著你這張臉殺進娛樂圈。”

車子上坡,駛出地下停車場,室外光線明晰起來,齊月看清了,更詫異。當真有人,淡妝濃抹總相宜。

南煙的美分兩種。她的五官極具攻擊性,無可挑剔的皮相和骨相,美的令春色都黯然失色。

沒化妝時,如春風細雨,令人蕩漾其中;一旦化了妝,哪怕是淡妝,眼睫輕佻間,有種悄無聲息的勾魂攝魄。

可即便她現在沒化妝,一個挑眉飛過來,依然讓齊月的心尖發麻。

“混娛樂圈光靠臉可不行。”還得靠演技。

“還得靠後台,”齊月仰著下巴,像只傲慢的小天鵝,“這你大可放心,有三哥這麽硬的後台在,誰敢不給你讓道?”

這驕傲自滿的語氣,仿佛她才是那個後台。

“說起三哥,你和他是不是也有很久沒見了?”

驀地,聽到這句問話,南煙看向車窗外的雙眼更加幽深。

倒也沒有很久沒見。

距離上次見面,只隔了四天時間。

四天前,紐約,在她租住的公寓裏,他們兩個幾乎是一見面就糾纏在一起。房間裏霧氣氤氳,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交錯。窗外日光漸淡薄,黑夜席卷,而他似乎有數不完的力氣,將她翻來覆去。她纖瘦身形被彎折成不可思議的弧度,薄瘦的脊背好似下一秒就被他揉碎。

等不到南煙的回答,車子已在南城歌劇院院門外停下。

齊月猶如放飛的籠中雀,等不及司機開門便兀自下車,南煙落後幾步,下車後,無意識地往路邊看,視線驟然停住。

落在路邊停車線裏的黑色轎車上。白底黑字的車牌,數字熟悉。

車子擋風玻璃將世界劈成清晰又晦暗的兩部分——

車外看向車內,晦暗模糊;

車內看向車外,清晰可辨。

車內最清晰的,當屬車廂內響起的嬌俏女聲:“都送我到這兒了?齊三少難道不應該發揮下紳士風度,送佛送到西,陪我看完演出,再送我回家嗎?”

話音落下,車廂陷入死寂中。

雙閃滴答作響,越發沉冷的低氣壓中,副駕駛座的助理緩緩開口:“齊總,小姐好像在外面。”

齊聿禮始終倦懶垂著的眼睫,無聲擡起,目光穿過料峭春風,落在路邊站著的南煙身上。她身上披了件大衣,雙手垂在身側,分明是打量車內這種不禮貌的行為,偏她冷眉冷眼,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睥睨感。

下一秒,齊聿禮開門下車。

南煙目光冷冷望向他,神情冷若冰霜。

而轉身回來找南煙的齊月,神情驚喜激動:“三哥,你怎麽在這裏?!”視線一轉,落在從他身後車裏出來的女人,她愣愣,“你是?”

“你過來看演出的?”齊聿禮掃了齊月一眼,得到她肯定回答,他說,“你和許流霜去看演出。”

“啊?那南煙呢?”

“她和我走。”齊聿禮的聲音仿佛沾染淒風苦雨,蝕骨般涼。

整個齊家,齊月最怕的不是齊老爺子。老爺子氣結上頭不過是口頭教訓她一通,再勒令她看些演出培養情操。無關痛癢的懲罰罷了。

她最怕的是齊聿禮,他生氣起來,單是那張低冷陰郁的臉就令她渾身發顫,更何況是後續的懲罰:克扣零花錢,讓她在家裏抄經書,斷絕與外界的一切聯系……

齊月瞄了眼許流霜,對方怡怡然笑著,初次見面,她卻親昵地搭著許流霜的胳膊,“走吧,演出要開始了。”

許流霜在半疑半惑中,被齊月帶走。

偌大的歌劇院外的廣場裏,只剩一輛車,兩個人。

齊聿禮清冷視線始終落在南煙的身上,他不鹹不淡地開口,“跟我回老宅,還是去我那兒?”

齊聿禮比南煙大五歲,他在華爾街叱咤風雲的時候,南煙正抱著單詞本背單詞。她不清楚自己面對的那個男人,是留學生圈裏的華爾街傳奇。她只知道,齊聿禮大三期間用自己賺的錢購置了一套別墅,四面環水的湖心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