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家祠堂在整座莊園似的府邸的西南角落,供奉著世代家主及江氏子弟。

跟外面暴發戶似的裝修不同,這裏相當莊嚴肅穆,刻著無數古老梵文,陰森得能止小兒夜啼。

江宴秋跪在宣夫人的牌位前,把她便宜侄子罵了一百零八遍。

這具身體只是個沒有任何靈力的普通凡人,之前他被蕭無渡折騰得實在夠嗆,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卻落下了體虛畏寒的毛病,小病小痛不斷,養了兩年都沒怎麽養好。

真在陰寒的祠堂裏跪個一天一夜,估計能要了他半條命。

宣夫人的牌位上有張小像,畫上的女人溫柔美麗,慈眉善目。

江佑安活像個面目可憎的雞毛撣子,宣夫人看著倒十分親切。

真不知道遺傳的哪個階段出了問題。

想來如此親切的宣夫人應該不會怪他,江宴秋十分心安理得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江宴秋好歹是個成年社畜的靈魂,宣平這種明晃晃的惡毒倒不至於讓他心裏如何憤恨。

只是,江宜年不喜歡這種感覺。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修真界就是這麽弱肉強食。

就像他每次如同討好甲方一樣對蕭無渡溫柔小意時都恨不得拿書房的硯台狠狠砸在老狗逼那張臉上。

原著中,江宴秋對男主處處針對,仗著自己才是江氏血脈嘲諷欺辱,屢次陷害男主。測試資質時,原本信心滿滿的江宴秋卻被當場宣告,體內的鳳凰血極為稀薄,連鳳凰劍法也練不了。

原主大受打擊,但令他更難以接受的是,江若溪這個凡人生的外人,卻能跟著嫡子江佑安一同去昆侖拜師求學。

要知道,昆侖作為修真界三大巨宗之首,是無數修士做夢都想進的門派。

偏偏昆侖招收弟子非良才不錄,世家弟子想進都有名額限制。

他去不了,江若溪卻能去!

原主徹底被嫉妒吞噬,竟然愚蠢地想要對江若溪動手。

江家家主江塵年最是公正冷漠,絲毫不顧忌血緣手足,殘害同族只按家法處置,將江宴秋斬於劍下。

江宴秋摸著下巴,對著滿滿一屋子的牌位出神。

這一世他老實做人,堅決不給他大哥這個大義滅親的機會。

反正男主他們到時候都要去昆侖求學,他完全可以苟到好哥哥們上學去了,找個由頭帶上足夠的錢財下山歷練。

等離了江家,他們哪兒還記得江宴秋這個曾在家中暫住的外人。

日暮西斜,本就陰森的的祠堂一點熱氣也沒了。

無數歷任大能的骨灰葬在這裏,靈力威壓密密麻麻地紮著江宴秋的皮肉,好像要刺到骨髓裏。

他用那件薄薄的袍子把自己裹得更緊了些。

迷迷糊糊地,江宴秋只覺得眼皮重逾千鈞,慢慢地失去了意識。

.“好你個江宴秋,給我起來!”

一聲爆喝如同驚雷炸響在耳邊,江宴秋從在南極捉磷蝦的夢中驚醒,遲鈍地發覺自己又冷又餓。

他眯著眼,一座肉山,啊不,某位表哥出現在視野中。

宣平狀似十分憤怒,脖子上勒出來的肉都抖了三抖,神似穿金戴銀的大黃□□:“好你個江宴秋,你怎麽敢的啊!我們讓你來祠堂跪拜,是想讓你緬懷宣夫人,盡盡孝心。你竟然在姑媽牌位前睡了一覺,這是半點不把江氏和我們宣氏放在眼裏啊!”

聞言,江佑安臉色也變了,陰沉地看著江宴秋。

江若溪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好似滿臉焦急,最後對江宴秋皺著眉道:“宴秋,你怎麽能這麽做呢。宣夫人在世時對我們最好了,你這樣子,會傷她的心的。”

好家夥,組合拳是吧。

江宴秋慢吞吞地爬了起來,拍掉手上的灰。

“三哥,你說宣夫人待你很好,那你一定很敬重她,對嗎?”

江若溪愣了一下,隨即道:“那是當然。”

江宴秋因為頭昏眼花,聲音很輕,說一字一頓:“那你上次來她牌位前祭拜她,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江若溪怔住了。

江宴秋修長潔白的手指在牌位前的香案上輕輕一抹,指腹上是一層厚厚的灰塵。

“這積灰的厚度,起碼有一年半載沒人擦拭過了吧。昨天我去江老家主那兒晃了晃,香案上可是光潔如新啊。”

那抹臟灰在他潔白的手指上無比刺眼,這麽明晃晃的敞在眾人面前,幾人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江若溪更是臉色煞白,囁嚅著:“我……不是這樣的,我是因為前陣子太忙……”

“啊,太忙指的是,昨天還有空去蝶明谷?”

“夠了。”宣平冷笑:“真是牙尖嘴利,半點不饒人,沒有教養!哦——怪不得,不愧是你那個婊.子娘養大的!”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

抽在肥厚的肉上更為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