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6/7頁)

“夫君,你看他還在咒我們兒子!”美貌夫人靠在丈夫懷中哭成淚人。

程史咆哮道:“豎子!你還敢狡辯!”

趕在他開口之前,江宴秋說道:“那日,程光自己心懷歹意湊到我跟前,朝我吐了口白煙,這件事在場的所有人都能作證。而到晚上,我被一個完全不應該出現在昆侖的凡人堵住,恰好這時藥效發作,險些被他擒住。怎麽樣,程家主,這藥的藥效和那人發作的症狀,聽起來是不是很耳熟啊?”

美貌婦人打了個哭嗝,突然啞巴一樣不作聲了。

程史看著他,臉色依舊鐵青,語氣卻是十分鎮定:“那又如何?這藥不就是忘憂丸嗎,我程氏世代做些小生意,又能怎麽樣?忘憂丸在市面上流通甚廣,憑你一張嘴,就能冤枉是從我家拿的嗎?”

江宴秋輕笑:“家主您都這麽說了,我能說什麽呢,自然是有錢誰都可以買到的。但程光和範軼白日裏向我吐的那口煙,又如何解釋?宋師兄在旁邊看得一清一楚,這總不能是我逼他的吧?”

程史立刻轉頭看向範雲英,藏姝峰峰主被他看得發毛:“看我做甚麽!範軼就算是朝你吐了那口煙,又能怎麽樣?你是什麽矜貴的大人物,這點玩笑開不起的?我可不承認,這算什麽證據!還有那個宋悠寧,他說的話就可靠嗎?誰知道他會不會因為私情偏袒你!”

他轉頭看向江宴秋,緩聲道:“的確,這點證據,可說服不了我們。掌門真人在上,昆侖最是公正無私,如果我兒有什麽好歹,我要你為他償命!”

江宴秋:“行啊,那就把那名村夫叫過來唄。”

“把他喊過來問問,到底是誰給他下了藥,又是誰把他打暈了偷渡進昆侖,答案不就顯而易見了嗎?”

他說得這樣胸有成竹,原本氣焰囂張的範雲英立即有些驚疑不定。

難不成……這小子說的是真的?

可是範軼那孩子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那麽善良的一個孩子,連只雞都舍不得殺,怎麽可能做出殘害同門的事來。

程史的目光也有些遊疑不定。

殘害同門……可是重罪。

程光就算當場被人打死,都喊不得冤的。

他捏緊拳頭,決心拼著這張臉面,拼著程氏每年向昆侖進貢這麽多的面子,也要快刀斬亂麻,讓掌門賣他這個人情,把這小弟子發落了。

他剛要開口,一直坐在高位昏昏欲睡的掌門真人這時候倒突然清醒了:“宴秋說的有道理啊,那就差人把那個村夫請上來吧。”

程家主恨得把牙都要咬碎了。

侍奉在掌門真人身側的小童低頭應是,揣著手目不斜視地路過面帶慍色及一絲微不可查的遲疑的程式夫婦。

美貌婦人自從進了主殿見了掌門真人,不是哭天喊地就是指桑罵槐,一幅一定要昆侖給個說法的模樣。可眼見有人去尋證據了,她又遲疑地停住了哭聲,與丈夫交換了一個眼神。

掌門看著藏姝峰峰主,嘆了口氣,目光卻是難掩的失望:“當年你進宗門時還是個半大點的丫頭,有次被師兄欺負了還跑來我太清峰腳下哭鼻子。我把那老玄龜拿出來逗你玩兒,你還信誓旦旦地跟我說,以後絕對不做像師兄那樣仗著修為和家世欺負人的壞人。現如今,也要為了那不成器的後輩作威作福,磋磨小輩了嗎。”

他這話太誅心,範雲英一下子跪下來:“掌門,雲英不敢!可是——”她咬著唇,仿佛還是當年那個委屈得哭鼻子的小姑娘。

她開不了口。

世家的臉面和尊嚴,如同深深紮進泥土的根系一般,早在亙古以前便流淌在他們代代人的血脈中。

她當真不知道,自己那侄孫在這場鬧劇中充當了怎樣的角色嗎?

可她的兄長,當年為了她這個庶出的妹妹,甘願讓出來昆侖的名額,一輩子蹉跎在打理家業中;她的侄子,在那場封印天魔的大戰中身受重傷,現在如同廢人。

範軼那孩子從小沒有父親,自己事務繁多,又是昆侖的一峰之主,也不可能對這個侄孫過多關注,才讓他被家裏人寵歪了。

可這孩子年紀才多點大,總能管教好的,就算犯了錯,她看著那張肖似兄長的臉,又怎麽忍心責罵得出口?

她範雲英如此努力刻苦修煉,不就是為了成為人上人,好庇護家族?

恍然間,她似乎看見了當年那個幼小無助的自己。

十來歲的少女,還是範氏不受寵的庶出的小丫頭,憑著天不怕地不怕的膽氣刺猬一樣保護自己。

即使這樣,也有那些覬覦她美貌的師兄,仗著修為和家室調戲她。

範雲英發狠地拼著重傷擊退他們逃脫,無意間迷路到昆侖主峰,歷代掌門居住的太清峰腳下。

李松儒剛剛接管掌門之位,忙得焦頭爛額,卻還是掏出了一只占蔔用的老玄龜哄孩子。他還跟她說,無論是世家弟子還是平民弟子,群體裏都有好壞之分,日後她長大了,當然可以不用成為那樣可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