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與前兩式不同,很難想象,當年編出《鳳凰劍法》的大能,是在怎樣的心境下寫出第式的。
無論是“踏雪尋梅”還是“九天攬月”,無一不是少年意氣,揮斥方遒,仿若天地之間沒有什麽困難,能阻擋劍主人扶搖而上。
而“昆山玉碎”的基調,無疑是沉郁的。
它強大、磅礴,似有斬斷山海的威能,卻也暗藏著一絲過剛易折、慧極必傷。
即使是江宴秋,使出這第式,也頗為吃力。
“昆山玉碎”對靈力的消耗極大,靈氣在經脈中龍蛇走霧,急速奔騰,炙熱的靈力仿若砭骨刺膚,經脈傳來細細的刺痛,不斷被狂湧的靈力制造出細小的傷口,又在鳳凰血的作用下飛速愈合,變得愈發堅韌寬闊。
若是換成當年,幫他探看過經脈,知道其細弱程度的韓少卿,見狀恐怕要大為震驚。
……改造拓寬經脈極其不易,這哪裏是加固,簡直是換了個人了!
江宴秋咬著牙,捱過那細密難忍的痛處,靈力不斷匯聚攀升,甚至有引動天地的跡象,艷陽高照、萬裏無雲的天空甚至有雷雲席卷,隱有鳳鳴聲動。
他輕喝一聲,終於揮出那一劍!
空中無數看不見的細小粒子微微震蕩,席卷而來的毒粉仿佛凝固禁止了,然後陡然改換方向!
夏執終於忍不住,驚恐地高呼出聲!
漫天飛舞的毒粉即將反撲到他臉上,夏執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恐懼,扔下已經呆愣成雕塑的九皇子,咬牙就跑!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被那毒粉黏上皮肉的後果!他可並非刀槍不入、貨真價實的玄光境,而是個靠丹藥堆上去的水貨啊!
至於傻愣在原地的九皇子會不會被波及,直接化為一灘膿水,那便不再他的考慮範疇了。
這傻逼皇子,死了也好,夏執邊逃跑邊冷酷地想,反正自己這臉橫豎都丟盡了,經此一役,在九皇子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也再難以取得他的信任了。
就讓這蠢貨死在這兒也好。
自己好歹是個玄光境,到時候易個容,逃到別洲別國改頭換面,搖身一變又是個高高在上的“夏真人”、“李真人”、“錢真人”……
反正九皇子也不是他直接動的手,要清算也抓不到他頭上……
想到這裏,夏執不屑地一笑。
要他說,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為了教訓他如此不計較後果,還是太嫩啊。
九皇子驚惶無助地看向撲面而來的藥粉,妄圖抓住崇敬的“夏真人”的袍角,撕心裂肺道:“——真人救我!”
卻被夏執狠狠地一腳踢開:“滾開,別攔著我跑路!”
九皇子的眼神漸漸被絕望浸軟,認命地閉上雙眼。
……
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到來。
難道,他一下子就嗝屁了?
九皇子顫顫巍巍地睜開雙眼。
之間紛飛的毒粉早已不見,而之前那名屢屢被他們挑釁的少年,手裏把玩著一只瓷瓶,正饒有興致地拋來拋去。
“這可是好東西,黑市上得要一千上品靈石一克呢,用在你們身上太浪費了。”
九皇子:“……”
跑路跑到一半的夏執:“……”
瓷瓶被高高拋上半空,下墜的一刹那,被他伸手握在手中:“還好有薛道友送我的寶貝玉瓶,不然真要浪費了。”
他興沖沖地跟郁慈獻寶:“嘿嘿,小師叔,到時候找個黑市把這東西賣了,請你去玉仙樓最大的酒樓消費——啊,好像也不能賣,要是被夏真人這樣的壞蛋買去害人就不好了。還是帶回昆侖去,玄武堂肯定給報銷。”
郁慈看著他,目光中似有無奈,卻沒有半點阻止少年的意思,顯得分外縱容:“你看著辦。”
江宴秋喜滋滋地把價值連城的小粉末收起來,終於有閑心看向夏執,和涕淚交加、毫無形象地摔倒在泥堆裏的九皇子。
夏執臉色幾度變化,從儲物戒中掏出一面寬大的黑色鬥篷,手一揚,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再水的玄光境也是玄光境,逃跑的手段還是有的。
江宴秋還沒作何反應,九皇子已經先叫開了:“仙師!小仙師!那夏姓賊人跑了!你不去把他抓起來嗎!”
江宴秋:“……”
好家夥,你們這雇主情可真夠塑料的。
九皇子看著比他還急:“被那賤人跑了,事後報復,來找本殿的麻煩怎麽辦!小、小仙師,你要多少錢才肯出手,為本殿捉住他!”
江宴秋:“……呃,殿下你冷靜。”
他想了想,摸了摸下巴:“我會跟兄長、啊,江氏家主提起此事的,他這個人,鐵面無私得很,要是被他知道族裏的客卿竟然敢在外面做出這種事,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讓手下人把夏執抓回去家法伺候的,我們就不用操心這件事了。”
九皇子這才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