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2/3頁)

然而,江宴秋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後不久,左玉便安靜了下來。

他被對面之人壓制住手腕,重重地壓在地面上,困住手腳動彈不得來阻止他自殘。

但不用壓制,他此刻也徹底安靜下來,空洞地看著頭頂地牢的頂端。

好像是方才瘋癲的力氣一下子被抽走般,他不僅停止了叫喊和動作,直接切斷了對外界的反應,只余一具行屍走肉的軀殼。

身上那人因為他方才的奮力掙紮和踢打,總是一絲不苟的衣衫顯得有些淩亂,平整潔白的領口也被蹭歪了。

良久。

他啞著聲音道:“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你恢復正常,變回以前那樣?”

左玉一言不發,視線未曾停留在他身上分毫。

直到臉上似乎有水滴滴下,留下蜿蜒濡濕的痕跡。

那人深深地、深深地低下頭,把頭埋進了他的側頸:“……師兄。”

.玄光境組比到只余十六人時,大會就已將近尾聲了。

昆侖這次參賽的弟子,還足足余下了一小半。

跟往年比,這也是很好的成績了。

尤其是江宴秋他們這屆,成績堪稱逆天。

謝輕言、趙滿樓跟他都是玄光境組的,王湘君跟江成濤則是凝元境大圓滿,只差一步就能晉階,他們這一屆的,就足足占了五個名額。

因此,大家都摩拳擦掌,氣勢洶洶,十分有信心。

昆侖這次恐怕要摘得不知一個魁首了!

十六進八的第一場,江宴秋便運氣不巧,直接撞上了謝輕言。

雖說大家遲早要碰上,但內鬥終究是令人捶胸頓足的。

由於大部分選手都淘汰,只有最後幾場要比,因此每張比試台四周都圍滿了人,越到決賽圈,比試越是精彩,無論哪個單獨拎出去,都要被贊一聲人中龍鳳、少年英豪,他們的比試也必定極具觀賞和學習意義。

因此不少劍修都選擇留下來看到最後,比試台旁堪稱人山人海。甚至還有黃牛提前一夜去占好絕佳的觀賞位置,高價賣出的。

江宴秋跟謝輕言是一起去抽的簽,一起看的腕帶,再一起去的比試台,兩人臨到時間才悠哉悠哉地出現在比試台,簡直驚掉早已等候的裏三圈外三圈的圍觀群眾的下巴。

“什麽情況?今年的大會這麽沒有火藥味的嗎?這倆人怎麽還有說有笑地並肩走在一起?”

“你懂什麽,這就叫劍修的風度,兩位實屬吾輩楷模啊!”

“醒醒,你並沒有長成這樣的臉。”

這樣俊秀年輕的玄光境,還相談甚歡,舉止親密,很難不讓人先入為主地產生好感。

謝輕言側耳輕聲道:“走吧,宴秋,待會兒比完還能一起吃個飯。”

江宴秋:“行啊,但這也出不去啊,要不待會兒燙火鍋吃吧。”

其他人:“……”

給我有點緊迫感啊喂!你倆是來遊山玩水的還是來比賽的!

當得知這倆是昆侖同門後,圍觀劍修:“……”

行叭。

江宴秋躍上比試台,鳳鳴的劍光印著天光:“來吧。”他笑道:“不準放水啊輕言,咱倆好久沒好好打一場。”

謝輕言也笑著搖搖頭,語氣親昵:“我有過哪次,不聽你的話麽。”

江宴秋先一步攻上前,鳳鳴遊刃中帶著銳利,劍身輕顫,浩蕩的劍意霎時間展開!

謝輕言手腕翻轉擋下,他的劍意綿密中藏著令人戰栗的殺機,像是芳草仙花掩映下的沼澤,一旦被那柔順的表象迷惑,行差踏錯,就會淪落萬劫不復的深淵,徹底被深淵吞噬。

重來一世,很多東西變了,卻也有很多沒變。

謝輕言的劍意,倒是跟前世的鬼書生一模一樣,分毫未變。

玉面書生般俊秀的青年微微一笑,借著劍刃相擊,兩人靠得極近,喟嘆道:“宴秋,你長大了。”

江宴秋:“……啊?”

你在說什麽啊兄弟?咱倆不是一年的嗎?

謝輕言卻只是輕笑,並未再說什麽。

當年把他撿回去時身形單薄,一臉無聊地轉著筆的少年,也長成這般風流俊秀的人物了。

謝輕言現在還時不時想起他們一同在問道峰求學的日子,還有下學後一起去江宴秋的竹舍,一起做教習布置的課業。

——那是他一生中為數不多的,願意回頭看去,甚至想要珍藏摩挲,藏在最心底的日子。

他其實並無所謂輸贏,無所謂什麽劍道大會。

要不是因為名單上有眼前這人的名字,他甚至壓根不會報名參加。

——他可能的確如那些人所說,是個天性涼薄、一身冷血的怪物,哪怕至親倒在面前的血泊中,眼也不眨一下。

……只有這個人。

因為這個人開玩笑般地讓他全力以赴,不準放水,所以他會照做。

似水般綿延的劍意憑空而起,從四面八方幻化出虛幻的水流,織成一張大網,想要將那人困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