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第2/3頁)

江宴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自己也形容不出那種感覺。

好像哪怕只是在腦中想象郁含朝遭遇之事……他就承受著更為甚之的痛楚。

然而就在這時,伍柳齊突然無比愧疚地看向他們。

不知什麽時候,他竟走到了他們的對立面,高舉靈劍“狂雲”。

“抱歉,”他的眼神中有深沉的痛苦,“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

靈劍光芒大放。

……這次,他是動真格的。

狂雲劍如其名,淩冽的劍光閃過後,龍卷海嘯似的狂風拔地而起,風沙和灰塵遮天蔽日,岑語擡腳想要追上去,卻被飛沙刺得滿眼淚水,眼前一切場景都看不真切。

等狂風散去……哪裏還有伍柳齊的身影?!

岑語恨恨一跺腳,眼眶通紅:“伍柳齊,你這個大蠢貨!”

王睿依掌心向江宴秋輸入靈力,卻在某一瞬間,所有共感而來的絕望、憤怒……所有負面情緒一下子被抽去消失無蹤,像是被隔了一層透明的罩子,全都被屏蔽得一幹二凈。

……明明痛苦消失,江宴秋卻瞬間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眼前終於不再因痛楚泛白,他直起身,松開胸前的布料,面對王睿依擔憂的眼神,搖了搖頭:“……我沒事。”

.經過商討,原先來尋人的隊伍決定分成兩波,一半返回昆侖,以防萬一冥河真的要有大動靜,得趕緊告知修真界;另一小半人則選擇留下來,既為伍柳齊,也為調查冥河噴發期異常的原因,看看能不能做些什麽。

選擇留下的,正好是江宴秋、岑語、王睿依和郝仁四人。除了江宴秋,其他三人修為在一行人中都屬頂尖,遇到危險自保的手段更多,……再者,也是出自他們自己的意願。

“……多保重。”

“你們也是。”

兩隊人分道揚鑣。

距離黑色巨山的最中央、最高峰……還有最後一小段距離。

無處不在的罡風已經習慣,細密的針刺感像腳下時不時傳來微小的地動感,搖晃並沒有那麽劇烈,卻有種暴風雨來臨前,令人不安的寧靜。

腳下的黑色巨山仿佛蘇醒前夕的巨獸,哪怕只是翻身的鼻息,都能引發地動山搖,輕而易舉地摧毀修真界代代修士無數大能苦苦維持的和平。

那令人無比痛楚的共感被切斷,江宴秋不僅沒有絲毫輕松之感,反而心情愈發沉重。

同感都能有這麽大的痛苦,難以想象郁含朝本人正在承受的一切。是什麽讓他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都不忘切斷通感?

……怕他擔心?還是想把他蒙在鼓裏,直接矢口否認?

……就像劍尊、郁含朝、郁慈、副人格一直做得那樣。

永遠沉默又溫柔地默默注視著他,或是用嬉笑和乖張粉飾一切。

以一人之力充當陣眼,鎮壓全冥河魔氣是什麽感受?忍受沸騰魔氣肆虐在四肢百骸之中是什麽感受?明明是天道之下第一人、全天下最有資格肆意妄為之人,卻日日夜夜守在無盡峰寸步不離,獨自支守著將要傾頹的大廈,又是什麽感受?

“……江師弟,你怎麽了?”岑語發狠地把通紅的眼眶擦幹,無意間轉頭,卻看到江宴秋沉默著淚流滿面的側臉,頓時嚇了一跳。

江宴秋面無表情地伸出袖子把臉上濕漉漉的淚水擦幹:“我沒事,就是有點想揍人。”

岑語:“……”

白穆清不願意跟著昆侖另一半人一起出去,執著地跟在江宴秋身後,見到他眼角毫無預兆滑落的淚水,眼神一暗,下意識吞了吞喉嚨。

他剛想趁江宴秋不注意,悄無聲息地欺身上前,就被蕭無渡冷冷地瞥了一眼。

……然後兩個人又打成了一團。

一路上,昆侖幾人已經從猶豫要不要阻止變成熟視無睹。

……隨他們去吧。

.不知過了多久,那由翻滾著騰空直上的魔氣組成的立柱,終於近在咫尺。

眾人的袍角被早已被肆虐的罡風吹得列列作響,全靠腳下的靈力才不至於被吹飛,鬢發在狂風中飛揚。

他們停下腳步,震撼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那黑色巨山的中央……原來是一個巨大的空洞,一個倒扣的巨碗。

但由於山體實在是太巨大了,以至於他們腳下前方的洞口的入口像是斷崖絕壁一般,視線被遮擋看不見對面,腳下黑紅色的土地龜裂,洞口根本望不到底,魔氣仿佛是從深淵中而來,通向天際而去,偶爾有黑色的碎石從懸崖滾落,還沒來得及消失不見,就被魔氣卷入其中,變作了齏粉和飛灰。

忽然,不遠處的斷崖前,一道黑紅色的身影頓時吸引住江宴秋的視線。

那人嘴角噙著淡淡愉悅的笑意,黑色的鶴氅繡著暗紅的絲線,袍角在狂風中翻飛,整個人穩穩地站在原地屹立不動,微微擡頭仰望著翻滾的魔氣,眼神比起得償所願,更多的卻是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