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第2/3頁)

宴席上,甚至還有不少雄鳥當場開屏,若無其事地競相展示自己華貴的尾羽。

由於性別撞號,完全沒有意識到對方是在求偶的宴秋,壓根沒往那方面去想,甚至還以為這是什麽新奇的遊戲,饒有興致地變回圓滾滾的小肥啾形態,也撲閃撲閃地抖著短短的尾羽。

看來看去,還是自己的尾巴最好看=w=昆侖君卻瞬間臉黑了。

他面色微沉,雖然平日裏昆侖君也是一副無甚表情的模樣,但眾人卻立刻意識到——這殺神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各族被揍得雞飛狗跳、鬼哭狼嚎的傳聞還記憶猶新。

霎時間,鬥艷的也不鬥艷了,求偶的也不求偶了,大家紛紛收起華麗的羽毛夾著尾巴作鳥獸狀。

跟吸引鳳凰的注意比起來,還是生命比較重要。

宴秋歪頭,疑惑地“啾”了一聲。

時間騰空。

他被人捧在掌心抱了起來。

郁慈淡淡道:“今日你可是主角,走吧,可不是貪玩的時候。”

宴秋在他的掌心歡快地蹭了蹭:“啾啾啾!”

.自從能化形,宴秋跟郁慈跑去下界的次數便更多了。

果然,在吃喝玩樂方面,當人還是要比當啾方便。

就是不知為何,這段時日,大街小巷來往的行人客商似乎少了許多,不少熟悉的攤販商戶都關門大吉了,往日繁華的都城也顯得有些清冷。

宴秋眼巴巴地等郁慈付完錢,心滿意足地接過熱乎乎的赤豆元宵,賣元宵的老婆婆眼神慈愛地看著他,卻有些憂愁地嘆了口氣:“賣完今日的份,明天我就不來嘍。”

宴秋還在費勁地吹著瓷碗,聞言圓咕隆咚的眼睛睜得老大,大驚失色:“什麽?!”

他忙道:“婆婆,是賣元宵不掙錢了嗎?那我以後天天來光顧你的生意,每次都買上三十大碗。”

老婆婆被他逗樂了:“傻孩子,你這小身板兒吃得下這麽多嗎?浪費失誤,老婆子可是會生氣的。”她嘆道:“傳聞薛家軍已經渡過越水要攻過來,這瓊城,馬上就要亂咯。老婆子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了,我那不成器的小兒子在肅城謀了個差事,準備把我一同接過去呢。要不然等薛家軍攻進城,我這把老骨頭可就走不掉嘍。”

竟然還會有這種事。

宴秋心臟下意識揪緊,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熱氣騰騰的赤豆元宵瞬間也不甜了,他捧住碗問道:“那這城裏的其他人怎麽辦呢?”

婆婆看著面前這年歲不大、眼神清澈得仿若琉璃鏡的少年,一時間啞然:“……有本事的、腿腳能動的,自然是攜家帶口,躲得遠遠的——至於其他人,那只能聽天由命嘍。老婆子活這麽大歲數,也夠本了,只可惜那些被人丟在乞兒營的小娃娃啊……”說著,她卻嘆口氣:“但這亂世之中,逃到哪兒去,又何嘗不是一樣呢。”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啊。”

繁華的街巷今日格外清冷,戶戶都是大門緊閉,戲園和茶樓今日也未開張,水粉鋪子直接貼了條將鋪面轉讓,離開赤豆元宵的攤位,走了半天,也沒遇上第二家他們慣常去的小吃鋪子。

一路上,宴秋都沉默不語。

郁慈偏頭看他:“在想什麽?”

少年搖了搖頭:“……凡人安穩的一生,竟然這麽輕易就能被打破。”

昨日還相談甚歡之人,可能明日就面臨著別離。

江宴秋的意識被困在少年的身體裏,看著他呆呆地望向碗中甜膩軟爛的赤豆,心情也有些復雜。

他已經習慣了人世的無常,但“宴秋”卻不然。

從出生開始,寶鏡、寶塵、鳳凰台的雲雀們……甚至師無渡,都從未真正離開過他的身邊。

他還不知道什麽是離別,還以為每一場相逢都是天長地久。

眼前經歷的一切,雖然於江宴秋而言只是一場第一人稱觀看的戲劇,卻總給他一種無比熟悉的既視感。

少年每一絲悲喜、每一次心緒的起伏……仿佛也都是他親身經歷過一般。

他看向身旁如雪似冰霜的郁慈:“昆侖君……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脫口而出的一瞬,江宴秋思緒幾乎有些恍惚。

仿佛透過那張無比相似面容,看到了另一個人。

身旁之人沉默的時間,比以往任何一次對少年的回復都要久。

“……嗯。”

良久,他終於開口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直到你不再需要。”

.回到鳳凰台,宴秋接連幾天都悶悶不樂,一直未再下界。

不過他也沒多少惆悵的空閑。

——因為每晚需要凈化的魔氣,不知從何時開始,悄然增多了。

那些絲絲縷縷的黑氣匯聚成獠牙的巨獸,一次比一次兇猛地發出嘶吼,一次又一次兇悍地凝成一股發出沖擊,似乎要將這片暗沉無雲、星月無光的天地都撕出一道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