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天工鐵藝

蕭氏將門出身,家中以軍法治家,犯了錯,那大棍子是真往身上揍的。不管是大哥蕭定還是蕭誠自己,從小沒少挨家法。

不過大哥是練武出了錯,而自己,卻是讀書不用心而已。

看到蕭誠提著書籃走了出來,伴當李信牽著馬愁眉苦臉地迎了上來。

蕭誠出來的晚,李信卻是已經從先出來的那些人幸災樂禍的言語之中,知道自家少爺今天吃了掛落。

“二郎,沒事兒吧?”接過蕭誠手裏的書籃,李信低聲問道。

蕭誠一笑:“沒事兒,你家少爺我皮糙肉厚,老頭子的大板子都不曾讓我討饒,岑夫子的那小戒尺能奈我何?”

伴當悄悄地翻了一個白眼,瞧這話說得豪氣幹雲,被老爺大板子打下去鬼哭狼嚎的不也是眼前這位?

“二郎,該用馬車的。”牽著馬走在路上,還沒走多遠,便已是一頭汗的李信,嘟著嘴道:“家裏又不是沒有?放一盆冰,涼嗖嗖的,多舒服啊!您看那幾家,誰不是坐馬車的?我們蕭家又不比他們差?”

“是你想坐馬車吧?”蕭誠笑罵道,頂了頂頭上的籬帽,眯著眼睛掃了一眼熾熱的太陽,又馬上垂下了頭來,他自己也是滿頭大汗呢!“我喜歡騎馬,不喜歡坐車。出一身透汗,也是不錯的。可惜不能將老頭子的浮光弄出來,這馬兒啊,一點脾氣沒有,沒意思。”

李信吐了吐舌頭,蕭誠嘴裏的浮光,是家裏大老爺蕭禹的命根子,沒有誰敢弄出來偷騎。

蕭禹雖然轉了文職,做起了文官,但將門世家出身的人,一愛寶馬,二愛寶劍寶刀,卻是烙在骨子裏頭的東西。家裏馬廊裏著實收集了不少的好馬,這在京師圈子裏是出了名的。

大郎蕭定駐紮在北疆,經常能弄到好馬。

“我去鋪子裏看看!”路口,蕭誠牽轉馬頭,對李信道。“你先回去。”

李信一驚,道:“二郎,今兒個還是早些回去,免得大老爺更生氣吧?”

二郎在學裏犯了錯,吃了掛落,早些回去請罪,或者還可以少挨幾板子,要是還在外面浪蕩,只怕回去要罪加一等了。而自家少爺受罰,像自己這樣的伴當,當然也受牽連同挨板子的。

“放心,別看岑夫子罰了我,但老夫子心裏頭喜歡著我呢,不會告刁狀的。難得放一個早學,正好去辦些私事兒。你回去之後,就說我和同窗一起去討論經義去了,今兒個肯定回去得晚一些。”

李信面露難色。

“怕什麽?那幾個,都準備去教坊司了,他們回去必然也要如此說,大家是心有靈犀,不會露餡的。”蕭誠拿起鞭子,輕敲了李信一記,“讓你回去睡大覺,還不好嗎?”

作為一個小伴當,小仆從,對於自家小主人的命令,除了勸幾句之外,又還能怎樣?眼前這位,從來都是有主意的,根本就不會因為別人的勸說而改變自己的主意。

李信無奈地提著書籃,獨自往蕭府所在的地方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蕭誠站在了天工鐵藝坊的大門外,擡頭看著那幾個金光燦燦的熘銅大字,得意地笑了起來。

很怕沒有幾個人知道,數年之間,在京城之中聲名雀起的天工鐵藝坊,背後真正的東家,就是眼前的蕭誠。

天工鐵藝坊顧名思議,賣的都是鐵制的玩意兒。

而天工鐵藝坊裏的東西,最大的特點,就是貴。

貴,卻還能在集中了全天下最好的技工水平的京城站穩腳跟,打下一片天地,自然有他的生存之道。

這裏賣出的普通的家常用品,比如菜刀、砍肉刀、剔骨刀、斧頭、柴刀、鐮刀最為人稱道的,就是鋒利。不說削鐵如泥,但切肉砍骨劈柴,的確是輕松異常,比起普通的鐵匠鋪子裏的貨色,強的不是一星半點,而是強出了太多。用上一年半載,都不需要重新磨刃的那種。

所以天工雖然賣的貴,但用的人一盤算,長年累月下來,比買一般的貨色,竟然還要省下不少錢來。

而除了這些大路貨,天工還賣無數的精巧貨色。而且天工的師傅們精擅設計,心靈手巧,普通的一把剪刀,也能在他們手裏變出花來,竟然能設計出十幾種不同用途,不同式樣的來。既有給普通人用的,也有鑲金嵌銀豪奢異常給那些大戶人家使用的。

短短的幾年時間,天工鐵藝便在京城裏開了好幾家分號,觸角更是伸向了周邊的府縣,談不上日進鬥金,一年上萬貫的收入卻也是輕輕松松。

這樣的金雞,自然會成為人人覬覦的對象,如果沒有一個硬實的後台,早就被人吞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天工能生存下來而且蓬勃發展,自然也有著他的後台。

而天工的後台,正是如今如日中天的蕭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