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別無他途

在蕭誠看來,父親眼中的三喜,最多只有一喜。那就是大哥蕭定在邊疆之上取得了一場大捷,斬首百余的勝仗,是近五年的唯一。這幾年來,隨著二大王在北疆坐鎮,大宋也只是穩定了邊疆而已。但遼人利用他們機動的優勢,時不時地過來打草谷,卻是防不勝防。

一場大勝,足以讓大哥再升上一級,成為正兒八經的統制官,算是正式踏入了大宋中高級軍官的行列之中了,倒也可真算是一喜。

至於小妹的事,蕭誠內心深處除了怒火中燒之外,大概沒有其他的感覺了。

這就像是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照料,長得水靈靈的一朵大白菜,將要被一頭哼哧哼哧的大肥豬給啃了的感覺。

要說起來,人家羅綱羅雨亭,也是不錯的了。羅家雖然是到了羅頌這一輩才真正的發跡,但人家卻是有名的書香世家,比起蕭氏,底蘊只會更厚實。

羅雨亭也是一表人才,眉清目秀。才學之上縱然比不得蕭誠,明年的進士試也沒有希望,但一個舉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總的來說,在汴京,人家羅雨亭,還是年青一輩之中響當當的人物,不知有多少有女兒的人家瞄著他呢?相公家的兒子,而且還是嫡子,縱然不是嫡長子,那也是物以稀為貴的。

奈何對於蕭誠來說,他對這個家夥是太熟悉了。

勾欄瓦子裏的常客,艷詞淫詩的行家裏手,年少,英俊,多金,有才,再加上有權,誰不巴結啊?在勾柆瓦子裏,那是深受歡迎的青年俊彥啊。

這些個標簽,蕭誠同樣也具備。

只不過與羅綱不同的是,蕭誠的心思要深沉得多,更有很多事情不可與外人言,永遠只覺得時間不夠,永遠只覺得必須要做點兒什麽才能讓自己稍稍安心一些,像去勾欄瓦子或者教坊司這種地方,在他看來,太浪費時間了。

兩相一對比,蕭誠自然是看不來羅綱羅雨亭了。

不過父母之命,煤灼之言,這羅相公都跟父親開口了,羅大娘子今天也上門來見了蕭韓氏,這門親事,多半便是板上釘釘,無可更改了。作為蕭旖的二哥,在這件事情之上,哪裏能有什麽發言權?

只能在心裏發恨,回頭要好好地教訓一下羅綱羅雨亭。

要是這門親事真訂下來了,自己至少要把羅雨亭那喜歡逛窯子的壞習慣給扭過來,再敢去一次,打斷一條腿,去二次,打斷兩條腿,還敢去,連第三條腿也給他廢羅。

“那羅雨亭,最愛逛勾欄瓦子,還搏得了偌大的名聲。”蕭誠開始給羅綱上眼藥,“我看他不是小妹的良配。”

蕭禹瞟了一眼蕭誠,這個次子在這方面,很是古板,從不去這些地方晃蕩他是知道的,也是頗為欣慰的,但同樣,他也認為,這是不合群的。

士子風流,這從來都不是問題啊!

“訂了親以後,那羅綱自然也就收了心了。”他不以為然地道:“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了,而且結了親,二大王也相應地又在東府之中多了一強援。你可知道,羅頌以前可一直是保持中立不表態的。在東府之中有了援手,則大事可為也。羅頌可比為父年輕不少,又深得官家信任,將來便是首相,也是能爭一爭的。”

蕭誠嘆了一口氣,道:“大人,正是此人以前從不表態,現在突然與我家結親,未嘗不是有見風使舵的嫌疑,這樣的人,心志當真堅定嗎?要是將來真有個什麽反復,小妹嫁了過去,豈不是要為難了!”

蕭禹呵呵一笑:“許叔一直說你是一個可以謀大事的人,我以前還不以為然,現在看起來,許叔還真說得沒錯。”

一邊的許勿言低聲道:“二郎少年老成,謀事深遠,看事情,常常一語中的,有些事情老爺難以決斷,又不方便與家中西席商量的,倒不妨與二郎說一說,畢竟是一家人,血濃於水,多一個人出主意,總是好的。”

蕭禹點了點頭:“許叔說得是,誠兒已經十六歲,明年舉人試進士試一過,也可正兒八經的為官了,倒真是不能以尋常少年度之。但這事兒,我還得與你分說分說。”

“請大人明示。”蕭誠道。

“為父也知道羅頌此舉,自然有見風使舵之嫌,但是呢,在羅頌這個地位之上,他的見風使舵,代表的政治意義,可非同凡響啊。”蕭禹道:“其一,這裏頭,是不是有著官家的意思呢?羅頌一向是官家最信任的人,否則以他的年紀,又怎麽能遽然而入東府?其二,羅頌的表態,必然會影響到朝中另一部分文官,如此一來,二大王在朝中便可多出許多奧援了。”

“大人的意思,是羅頌揣澤到官家有改弦易張的意思,所以才會刻意向我家示好嗎?”蕭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