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造反(第2/3頁)

張元眉頭微皺,如果說有誰讓他一直看不清深淺,那就唯有一個蕭二郎了。便是眼前的蕭定,張元也能大致判斷出來一些對方的想法。

沒有人做聲。

其實所有人也知道,蕭定並不需要他們回答。

果然,蕭定接著道:“二弟說,大宋數百年養士,對於百姓也勉強還能說得過去,根基甚穩,所以想要通過造反來推翻汴梁朝廷的話,很難,很難!”

“二公子這話未免偏頗了!”張元掃了一眼滿屋子的文武官吏,覺得不能讓蕭定這樣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像如今的趙宋官家,重用崔昂這樣的人,便可見其氣數,而除荊王而用楚王,更是可見當家官家的昏聵,河北一戰,邊軍折損殆盡,汴梁禁軍,不堪一戰,此時趙宋,虛弱之極。”

眾人心中都是恍然,也明白有些事情,已經不需要再討論。

因為蕭定一開口,根本就沒有說要不要造反的問題,而是直接討論起了打不打得贏的問題,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那一夜,我們說了很多!”蕭定沒有與張元辯別,而是半眯著眼睛,斜靠在椅子上,自顧自地道:“當初二弟對我說,如果有一天我要造反了,那麽怎麽才能在遼與宋這兩個大國的夾擊之下存活下來呢?”

說到這裏,連張元也閉上了嘴。

因為蕭二郎的智計,他也是極為佩服的,而且他也沒有想到,在數年之前,蕭二郎便與蕭定討論過這個問題。

“當初我以為這就是一個玩笑。”蕭定苦笑一聲:“我覺得我怎麽會成為一個叛賊呢?不可能啊!我對朝廷一向是忠心耿耿的。怎麽也沒有想到二郎是一語成讖啊,如今我也是一個反賊了!”

“趙宋無道。”拓拔揚威站了起來:“吾是夷人,卻也讀過聖賢之書,孟子亦言,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總管,你從來不是反賊。”

蕭定擺擺手,“我們可以這樣認為,但這天下不會這麽認為,不過這無所謂,如果我蕭定能父母之仇都不報的話,還怎麽能立於這天地之間,怎麽能號令這十萬虎賁!”

屋子裏所有人都嘩啦一聲站了起來,有人臉色鄭重,有人臉上興奮,有人卻是激憤,相同的是,每個人都異常的激動。

“願追隨總管,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蕭定雙手下按,示意眾人都坐了下來。

是的,這裏每一個人都願意追隨他,那是因為每一個人走到現在,都有了更高的追求。自己在大宋,已經成了一路行軍總管,可以說年紀輕輕,已經走到了武官生涯的盡頭,想要再進一步,就必須得回到汴梁了。而自己的這些手下,他們的上進之路,也快要被堵死了,自己不能上進,他們自然也不能上進。即便是自己上進了,他們的上進之路,也有限得很了。

而這些人,已經見識到了天地之廣闊了。

他們看到了青塘之地的寬活,看到了西域之地的無垠,他們習慣了在這片廣闊無垠的天地之中被人所尊重,為人所懼怕。但一回到大宋,他們就啥也不是了。別說富貴通達,連讓人尊敬都很難做到。

因為他們是夷人,是武人,在場的為數不多的一些讀書人,基本上也是屢試不第的落魄家夥。

自己造反了,他們的前程也就無可限量了。

這才是他們願意跟隨自己奮勇向前的最根本的原因。

而這一點,二郎早就跟自己說得清清楚楚。

有那種真正的忠義之士嗎?

當然是有的,不過這樣的人卻是極少的。

正因為很少,所以每出現一個,歷史之上都會大書特書。

民間需要英雄。

朝廷需要這些人來彰顯自己的正義。

基本上,每個人都是有所求的,他們聚集在你的身邊,是希望通過幫助你,來達到他們自己的目的。

不管是封妻蔭子也好,還是名垂青史也罷,其在本質之上,都是一種個人的訴求。

而自己,現在能給他們這種希望。

“別看我們現在掌控的地域比趙宋更遼闊,但論起最基本的東西,我們與趙宋根本沒的比!”蕭定道:“就拿這一次神堂堡之戰來說吧,李義拓拔奮武打得極好,以損失千人的代價,重創了近萬人的宋軍,算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大勝。但是這一萬人的損失,對趙宋來說,算什麽呢?什麽也不算。他們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集結起十萬人甚至百萬大軍來。但一千人的損失,對於我們來說,就感到很心疼了是不是?”

眾人想要反駁,但想想還真是這個道理。

西北的人丁,沒法跟趙宋比啊!所以這樣的人命消耗,趙宋不在乎,但他們不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