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活捉

極盡的距離之內,看到高大的戰馬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看到馬上那渾身浴血的騎士揮舞著手中同樣在滴著鮮血的長刀,心中充滿了恐懼的情緒完全是一種正常的心理反應。

必竟,當你站在那裏的時候,那狂奔而來的戰馬帶給人的壓迫感,並不是沒一個人都能安之若素。

剛剛結陣,軍陣還沒有完全穩固的烏蒙蠻步卒也稍稍地出現了一些騷動。

他們也好,他們的軍官也好,還是羅杓本人也好,都完全沒有想到,敵人能用這麽短的時間,就完全突破了騎兵的攔截。

看到眼前這一幕的羅杓心裏甚至還浮上了一層陰影。

宋軍為什麽如此生猛?

貴州路的宋軍都這麽厲害嗎?

如果都是這樣厲害的話,那自己這一趟,取勝的把握還有多少?

這個時候,羅杓至少還是鎮定的。

因為他還看到,自家的步卒雖然有些許慌亂,但並沒有丟了他們的位置和陣形,在軍官們的喝斥之下,他們依然用極快的速度豎起了盾牌,架起了長槍,弓弩手們迅速地將羽箭搭上了長弓,然後斜斜指向了上方,只等著一聲令下,鋪天蓋地的羽箭便會飛向襲擊而來的敵人。

只不過此時的戰場形態有些混亂。

步卒的前方是敵人。

在敵人的身後,又有不少的蠻騎返身在追,再往前,又是另一幫敵人與己方在纏鬥,戰場之上,敵我雙方有些糾纏不清,一旦覆蓋射擊,這些敵人不見得會如何,因為能清楚地看到這些敵人在關鍵的部位之上都穿著鐵甲,對於羽箭的傷害有著更強的防禦力量,而己方騎兵,大部分是皮甲,少部分連皮甲都沒有。

殺敵八百,自損一千,似乎有些劃不來呢。

蠻族軍陣做好了迎接騎兵沖陣的準備。

列陣的步卒並不懼怕騎兵沖陣,當然,前兩排的除外。

可惜的是,作為排頭兵,他們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連後退一步也做不到,因為在他們的身後,同伴死死地頂著他們。

他們能做的,也就是祈求敵人別沖著自己來。

不管你是不是架著盾牌,不管你是不是挺起了長槍,當重達千余斤的戰馬以極快的速度沖撞上來,下場都是破碎,斷折,而執掌這些東西的人,結構比這些玩意兒還要脆弱一些,又怎麽會好呢?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這真不是隨便說說的。

而是無數鮮血、生命堆砌出來的至理名言。

死了,啥都沒有了。

活著,便有可能升官晉爵。

怕死的當然是升不了官。

但勇敢的,也不見得有機會升官兒。

能不能升官,有時候還真看你有沒有這個命。

就像你丟下色子,永遠不可能知道他的那一面會向上。

不過,作弊者除外。

不管這一刻這些蠻騎在想什麽,第一排的那些用身體頂住大盾的家夥們甚至歇斯底裏的大吼著,想用吼叫聲來減輕自己的恐懼,但預料之中的沉重撞擊並沒有來臨,馬蹄聲從身前掠過的聲音倒是聽得清清楚楚。

王柱掠陣而過。

他拔出了腰間插著的一根竹管,彎腰,蹬裏藏身,就著地上燃燒的火星,點燃了竹管上垂著的引線,然後翻身,再度出現在馬鞍之上,用盡全身力氣,把那竹管向著那面飄揚的王旗扔了過去。

與王柱的動作一樣,突出來的天狼軍數十騎無一例外的都做出了這個動作。

羅杓不知道那是什麽,但下意識地卻認為那必然是極其危險的東西,他麻溜地了下了馬,然後周邊的護衛們一湧而上,盾牌咣咣有聲地聚集在了一起頂在了腦袋之上,形成了一個蓋子,將羅杓遮蓋的嚴嚴實實。

這反應,這動作,不得不說,不愧為是勁旅。

然後,爆炸之聲便來了。

如同晴天霹靂!

不是一聲,而是一連串的晴天霹靂在步卒軍陣的上空炸響。

先亂的不是那些排得整整齊齊的步卒,雖然竹管落地爆炸的地方情境有點慘。

有的人飛了起來。

有的人委頓在地,看不出傷勢,卻口鼻鮮血狂流。

他們之所以沒有亂,是因為這一刻他們都傻了。

耳中嗡嗡作響,眼前星星飛舞,整個大腦在這一時間成了空白,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的能力。

所以,他們沒有動。

不過王柱也沒能按著預想中的戰術,一個小弧旋之後再拐回來重新沖陣。

因為最先亂掉的,是那攔阻他們的上千烏蒙騎兵以及反應過來的從左右兩翼源源不斷壓過來的其它敘州蠻部族的騎兵。

他們的馬,從來沒有聽過如此連綿密集的巨響,特別是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上。

一瞬間,這些戰馬集體狂燥了起來,騎士失去了對這些戰馬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