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秦嶺悍匪

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

天空湛藍,金色的陽光落在皚皚白雪之上,將整個山頭幾乎全都染成了金色,更遠處的山巔之上,一道彩虹橫跨天際,壯觀異常。

風微微吹過,積雪簌簌而落,露出了積雪覆蓋之下的松針,或許是終於甩脫了身上的重壓,翠綠的松針快活地隨風舞動起來,枝條之上,一些細細的冰棱伴隨著輕微的破裂之聲,從枝上墜落下來,將雪地之上刺出一個個的小洞。

站在山巔之上的張誠,凝視著遠處橫亙於道路之上的藍關。

在秦時藍關的基礎之上重新建起來的藍關,自然與過去無法相提並論,但仍然是扼守商洛往關中平原之上的一道險隘。

原本這裏只有五百人駐守,但隨著河洛之地落入宋軍之手,這裏的駐軍便驟然增加了一倍。

如今的偽趙政權,在河南只剩下了開封周邊,而在陜西路上,京兆府對於他們來說,便成為了另一個不容有失的地方。

如今的陜西路,可謂是一團亂麻。

各路勢力將其分割得極其淩亂,誰都在其中插上了一腳,但一時之間,卻又誰也奈何不了誰。

在北邊,偽晉柳全義控制了大部分的延安府和一部分的綏德府,而大夏王蕭定的麾下大將張雲生又以羅兀城為基地,不斷地出橫山侵擾,與柳氏勢力在綏德打得不可開交。

而在西北方向之上,卻又是西軍的傳統勢力範圍,像定邊城,神堂堡、環州、慶州又全都在西軍的掌握之中。

而東南方向的同州、華州、耀州、包括京兆府,又在趙國曲珍的手中。

過去秦鳳路上的李淳風瞻前顧後,因為顧忌著晉趙背後的大靠山遼國,又擔心西軍蕭定會出兵吞並他的地盤,私下裏便與遼國有些勾連,竟然是在這個地方之上沒有出手。但隨著時局的變化,立都於江寧府的新宋在戰場之上一贏再贏,打得齊趙狼狽不堪,連遼國也吃了大虧之後,李淳風終於再也按捺不住開始把手伸向了這一片區域。

而此時的他,名義上已經是臣服於江寧新宋政權,又與大夏王蕭定達成了互為聯盟的協議,開始放心東進,如今卻是已經占領了寧州、邠州等地。

陜西路上,群雄雲集,彼此各施手段,都想在這裏攫取最大的利益。

在這一群人中,實力最雄厚的,無疑便是大夏王蕭定。

但實則上,最騰不出手來在這片區域大展身手的,反而就是他。

東北方向,蕭定要與西京道上的耶律環相持。

西北方向,遼軍鎮北王耶律敏正在與蕭定爭奪西域。

西軍的主力,基本都集中了這兩個地方。

這使得在南方,西軍只能保持守勢,即便是張雲生屢次出擊,也不過是以攻代守,免得太過於被動。

而在這片混亂的局勢當中,還有另外一股眾人不敢有絲毫輕視的勢力,那便是由前大宋陜西路都鈐轄張誠。

當年適逢大變,宋軍先是在陜西路之上被西軍擊敗,接著又遭到了河北背叛,遼軍突至,十幾萬宋軍差不多都覆滅在陜西路與河東路上,最終張誠帶著部分心腹,一路逃進了秦嶺,然而隨著東京陷落,這些人,卻是有家難歸,只能盤踞秦嶺,成了山匪。

數年下來,互相爭奪的幾大勢力將這片地域弄得民不聊生,越來越多的人因為活不下去而逃進了深山,這使得張誠的實力一步一步地得到壯大。

從最初的千把人,擴充到了現在可戰之兵有數千人。

而十倍於戰兵的眷屬、老弱,則在秦嶺之中開墾荒地,種田、采集、打獵,儼然自成一系。

當然,這些出產,是遠遠不夠的,所以張誠便時不時地帶兵下山去攻打周邊勢力,搶奪物資以壯大自身。

當年崔昂進山剿過他,後來曲珍也進山剿過他,但無一例外,都被張誠打得大敗虧輸,出了送糧草送人頭送盔甲武器之外,偽趙對於這股盤踞在秦嶺之中的悍匪無法可施。

最終,只能死死地扼守住藍關,不讓張誠有覬覦藍田縣進而去劫掠京兆府的機會。

隨著張誠的實力一步一步地坐大,他也慢慢地成為了各方勢力拉攏的對象。

趙國、晉國甚至於遼國鎮南王耶律珍親自派出了使者去說降。

江寧自然也不甘人後,監察院中對外情報搜集的知秋院,一直沒有放松對這裏的滲透已經說服。

而李淳風,現在當然也加入到了其中。

即便是益州路總督李世隆,也派了人過來想與張誠結為同盟。

只有西軍,沒有派人來。

大概是西軍上上下下都知道,張誠有可能有投奔任何一方,但絕不會投奔西軍。

因為張誠的父親,大宋太尉張超,死於大夏王蕭定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