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抱柱(第2/3頁)

秦既明說:“聽到某人遺憾沒有親到洋嘴算不算私房話?”

林月盈雙手捧臉,可憐:“我才沒有遺憾呢,剛剛那只是調侃……沒有親到洋嘴,我只在親愛的哥哥面前出了洋相。”

“沒上洋當就好,”秦既明說,“你啊,從小就容易被騙。”

林月盈說:“我都成年了。”

秦既明說:“但你的腦子告訴我,它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

林月盈不服氣,伸手去錘他。秦既明側身避了一下,嘆:“看,說不過就惱羞成怒要打人,林月盈小朋友,你現在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林月盈說:“不許再用這樣的語氣哄我。”

“好,”秦既明從善如流,笑著擡手,和無數次做過的那樣,擡手把林月盈濕漉漉、遮掩的頭發拂到她腦袋瓜後面,輕輕拍了拍,“你說得很好,等下獎勵你一朵好孩子小紅花。”

林月盈氣鼓鼓盯著他。

秦既明悠閑自若,小口喝水,他並不渴,只是不疾不徐地飲著。

林月盈發覺自己從未好好地看過自己的兄長。

江寶珠第一次看到她和秦既明的合照時,就稱贊她的哥哥好看。那張合照其實是林月盈最不想回顧的一張照片,拍照時是夏天,她剛滿八歲,熱得頭發都貼著臉,被秦既明抱在懷裏的時候,還在為到達陌生環境而哭鼻子。

為了說服她乖乖拍全家福,秦既明還買了支甜筒給她吃,巧克力和脆脆的蛋筒裏裹著奶油味的冰激淋,林月盈一邊吃,冰激淋一邊化,和融化的巧克力落在她手臂上,又順著往下滴滴答答,弄臟了秦既明的白襯衫。

江寶珠稱贊那張照片好看的時候,年滿十歲的林月盈好奇地翻開看了幾遍,仔細地看著秦既明高挺的鼻子,硬朗又英氣的眼睛,高眉骨投下的淺淺陰影……小孩子對具體的美醜沒有太詳細的標準,林月盈則是以秦既明為依據,緩慢地開始培養屬於自己的、對異性的一套審美。

青春期的林月盈不會過度關注秦既明。

他們倆之間那種默契的隔閡,真要追究起來也有源頭。那年林月盈十五歲,剛剛搬到秦既明這邊住。一個研究生剛畢業,一個剛開始念高中,歪歪扭扭地組成一個家庭。林月盈夜裏想念秦爺爺,又發噩夢,半坐在秦既明腿上,摟著兄長脖子,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他襯衫裏掉,要哭濕一整個衣領。

或許是秦既明輕拍她背部安慰時,不慎拍到少女薄薄T恤裏的胸衣肩帶,裹著敏感易痛的小巧青春;

也或許是她不準時的生理期造訪,在他西裝褲上留下紅色的暗暗痕跡,沾染漸漸成熟的未放花蕾。

呀。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不是可以睡在同一張床、親密無間的年紀了。

兄妹兄妹,最親密的時刻停留在童年。

他們本就是隨著年齡長大而漸漸遠離的關系。

無論如何,在這尷尬的事情之後,兩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已經不再是往昔,開始保持屬於異性的距離。

成熟的太陽是分割線,光明褪色,黑暗裏,他們絕不會再造訪對方臥室。

在那之後,林月盈還是第一次如此認真地觀察秦既明。

他還是那般英俊,只是骨架更強硬、大了些,同樣的白襯衫下,包裹的身體肌肉更堅實流暢,更成熟性,感——之前林月盈不會用性,感兩個字去形容自己的兄長,現在的林月盈會。

尤其是。

隨著喝水,他上下動的、凸起的喉結。

喉結會是什麽樣的觸感?

它在她手指的觸碰下還會這般堅硬嗎?

他吞咽時,喉結會頂住她的指腹嗎?

倘若她用力按住,它還會動嗎?還是說,會把她的手指頂起?

林月盈忽然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他喉結,好奇心極旺的女孩子,在青春期中,對異性也充滿了好奇。

她也不例外。

但她不敢。

只敢近距離望著自己的兄長,慶幸自己是他妹妹,才能如此光明正大地離他如此近。

不,也不全是慶幸。

如果兩人不是兄妹,她甚至還能光明正大地觸碰對方。

他們如今的距離,是兄妹情深,再深一寸,就是大逆不道的亂,倫。

春秋時,齊襄公為了扭曲的私欲,殺死一國之君,與妹妹齊姜苟且;南北朝,蕭正德火燒公主宅,用婢女謊稱妹妹已死,實際將長樂公主藏在深宮。

千載青史,遺臭萬年。

秦既明擡手,幹凈的手指輕輕拍她的臉頰:“月盈?”

林月盈看清他手掌的一些掌紋,看到那屬於兄長對妹妹的關切視線。

強烈日光下,一切無所遁形。

“沒什麽,”林月盈伸懶腰,打哈欠,“我只是曬困了。”

嗯。

只是炎熱夏天,一時疲倦、頭腦發熱的妄想而已。

她讀過弗洛伊德,晦澀深奧,半知半解,也知自己有這樣的念頭算不了什麽,屬於正常,不過是青春期的小小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