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守禮

秦既明問:“什麽?”

“沒什麽, ”林月盈說,“才不要你抱,不給你占便宜的機會。”

秦既明說:“占便宜?”

“我說的是長輩份占便宜, ”林月盈說,“你想到哪裏去了?該不會想到不好的東西了吧?”

秦既明端起桌上的杯子, 喝了一口水。

他說:“我想的也是輩份便宜——難道還有別的占便宜?”

林月盈大聲:“沒有了。”

……哼。

秦既明一定是上輩子、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都救過她的命。

不然, 怎麽會讓她——一個如此貌美如花的姑娘, 在他身上屢戰屢敗、仍屢敗屢戰。

“我欠你的, ”林月盈咬牙, 筆尖用力劃在紙張上, 呲啦一下, 劃出一道重重的傷口,她重復, “木頭。”

信教,燈火通明的教室。

課程剛剛講完, 現在是提問的時間。

林月盈仍舊坐在第一排最中間、最靠近老師和講台的位置。

“……別浪費紙,”旁側傳來李雁青的聲音, 他說, “別以為社裏拿到的獎學金多就能可勁兒造, 一張紙一個本子都是社裏的公用財產,你要是覺得這紙材料差配不上你, 你就別用。”

林月盈轉臉, 看了看自己的筆記本,這是社團裏發的,每個聽課的社員都有一個。雖然現在提倡無紙化學習, 但社長仍舊會給他們配備一個筆記本一個筆, 以應對特殊時期的需要。

林月盈說:“對不起。”

李雁青一愣。

“不好意思呀, ”林月盈說,“我剛剛發呆了,也謝謝副社長提醒,以後不會了。”

就像一拳錘在棉花上,輕飄飄的沒有任何力度。如此自然道歉的林月盈出乎李雁青的想象,他草草說了句“下次注意”,埋頭,繼續研究面前的圖紙,手裏的筆懸了許久,才終於遲遲下手,在設計圖草稿上畫了一個問號。

已經講完課了,這些東西,林月盈都學過了,她也沒有其他問題要問,沉默地收拾好背包,背在肩膀上,往外走。

李雁青下意識擡頭看,只看到林月盈的腿——她今天穿了牛仔百褶短裙,下面兩條漂亮又健康的長腿,坐在椅子上久了,膝蓋窩稍稍向上的地方一片壓出來的紅。

李雁青控制自己不去看,他拿起杯子,擰開,喝了幾口水,低頭,打算重新思考這份設計圖實現的可行性。

明天開始,他又要去食堂兼職。平時休息的時間少,要爭分奪秒地盡快確立好設計圖的雛形。李雁青屬於功能性派,對機械的美觀不太在意,而這恰恰是馮紀寧幾次找他談話的重點。

不僅要注重功能,還要注重美觀。

煩躁地擱下筆,李雁青坐下來,放空大腦。

美觀,美觀。

他冷不丁想起上次隊伍內關於這件事的爭論,林月盈是竭力支持美觀設計的,她認定為了美、甚至可以舍棄一部分小功能……

李雁青並不贊同她的觀點。

他和一個用四萬塊雙肩包當作日常書包的人沒什麽話可說。

林月盈和每天臭著一張臉的李雁青也沒什麽話可講。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要學習,要思考怎麽搞到秦既明,還要憂愁搞到手後怎麽向朋友和閨蜜們交代。

以後見了宋一量怎麽叫呢?各論各的?我叫你一量哥,你叫我月盈嫂?

……好怪。

除此之外,還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秦既明要出差了。

這是他出差時間最長的一次。

上次放了秦自忠的鴿子,林月盈還擔心了一段時間。意外的是風平浪靜,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當然,也可能是秦自忠的火都沖著秦既明去了。

林月盈清楚,在秦自忠眼裏,她大約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丫頭片子。秦自忠向來不喜歡她,大約也和她見識過對方極力想隱藏的暴力傾向有關。

生日注定不能一同度過,秦既明不在乎這個,他從甜點店訂了一份小蛋糕,和林月盈一塊兒提前慶祝。

林月盈打算趁機搞個大的。

出差這日,秦既明醒得早,但林月盈比他起得更早。

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已經隱約聽到林月盈在和人講電話,用的是粵語——她在語言這件事上很有天分,林月盈的爺爺是無錫人,她打小就會說無錫話;送去幼兒園,班級上有個山東的小朋友,不到一個月,她就已經熟練地運用山東話;有個遼寧籍貫的戰友來秦爺爺家住了一周,他走的時候,林月盈已經會熟練地用東北話表達自己需求、並成功把三個玩伴也帶得學會了東北話。

至於現在,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和她好朋友江寶珠在通訊。

“……發噩夢……”

秦既明不能現在出去,他需要冷靜一下。這大約是和妹妹同居時最尷尬的一件事,生理本能無法遮蓋,他只能等血液往其他方向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