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歸來之故人(上)(第3/4頁)

秦效勛也不是沒這麽想過:“可我聽大先生說,裴元瑾的武功依舊停留在入道期。”

禮部侍郎也有解釋:“或許他想和傅希言齊頭並進?”

秦效勛覺得有些道理,便將這個問題擱置了:“他們昨日買了什麽東西?”

禮部侍郎道:“柴米油鹽、布料……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看著像是要在這裏長住。”

就憑幾天前裴元瑾敢對自己下狠手,秦效勛就不相信他會乖乖選擇留下,可是問禮部侍郎等於問道於盲,浪費時間。

他揮揮手,讓人退下,又叫來小黃門,讓他去請大先生。

身邊這個小黃門,就是與傅希言對打時,露出長爪的那個,也是靈教派來保護他的四大護法之一,名叫金探。入宮後,就入鄉隨俗地改成了“小金子”。

另外三名護法,兩名與裴元瑾對戰時受了重傷,現在還躺在床上修養,余下的那名老者是護法之首,人稱魏老。

他年輕時是山賊頭子,後來靈教崛起,被南虞封為國教,幫著朝廷四處剿匪,他見勢不妙,果斷帶門下投奔,由於武功不俗,被收下了。他憑借著當山賊時積累的人脈,領著靈教滅掉了很多綠林同道,一路攀升至今。

不過他身上匪氣很重,皇帝並不喜歡,所以沒有安排貼身護衛。

小金子一路小跑著去請人,沒多久,依舊戴著有些可笑的福娃面具的宋旗雲便迤迤然地走進來。比起北周建宏帝王昱,他對秦效勛的態度要隨意一些,大概在心裏把他當做了一個孩子,沒太多防備,也沒太多敬意。

這種態度秦效勛登基前見過太多,也很習慣。他能夠走到今天,已經有了一套自己的生存之道。有時候,別人不太把你放在眼裏,反而是一種優勢

若有一天,他和北周的王昱能坐下來談談,或許會發現很多共同之處。

不過兩者區別也很明顯——王昱被忽視是因為頭上壓著兩個優秀的同輩,而秦效勛是因為年紀太小,這種區別就造成了前者極度自卑又自傲的別扭性格。

秦效勛則很清楚,自己一天天長大,別人就會一日日重視自己。就像現在,他已經親政了,朝中大臣們便自然而然地將他視為君主。宋旗雲這種不經意間透露的輕視,反倒令他有種安全感。這樣即便對方想要對付自己,也不會太花心思。

“有件事想請教大先生。”

“請講。”

秦效勛說:“朕要付出什麽代價,才能大先生主動出擊,將裴元瑾和傅希言一行人拿下。”與裴元瑾會面後,他舉著赤龍王將兩人串成糖葫蘆一步步走來的畫面始終在他腦海中盤旋,令人坐立不安。

他思來想去,這樣危險的人物還是控制在手裏最安心。

宋旗雲說:“陛下不怕得罪儲仙宮?”

秦效勛微微擡起下巴,帶著幾分桀驁地說:“朕不是王昱。朕內有靈教,外有大先生與莫先生相助,若還要怕區區一個武林門派,那這皇帝未免也當得太窩囊了些!”

“對方未有異動,陛下搶先下手,只怕適得其反。”

秦效勛說:“朕不信一往無前的裴元瑾會束手就擒。他逛街買東西或許是為了混淆視聽,讓我們誤以為他已經放棄逃走,可能此時正秘密謀劃著什麽,朕不能坐視不理。大先生出手,能成功最好,不能成功,讓他焦頭爛額,無瑕他顧,也算完成了目的。”

宋旗雲對他另眼相看。

這個小皇帝手段雖然粗暴簡單,像個流氓,但魄力比北周建宏帝要強。

他想了想,說:“陛下稍安勿躁,據我所知,靈教另有安排。”

他見小皇帝沉下臉,便道:“或者陛下動手前,先知會一下靈韻宮。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勁兒總要往一處使才好。”

這句話不知哪裏觸動了小皇帝,眼底隱隱的怒色改為淡淡的羞澀。

他極老成地點點頭:“大先生言之有理。”

當下派了宮人送了封厚厚的信過去。

信中大部分都是他這幾日寫下的日記,烏玄音不喜歡寫,但很喜歡看,說比話本有趣,他便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

信很快就回來了。

只有短短兩個字:等著。

縱使這樣,也使他高興了很久。

不過反復看完之後,心裏剩下的是更大空虛。

他想:他可以等,一直等,卻不知還有多少時間能這樣等下去。

*

傍晚,才城門關閉之前,一輛馬車低調地駛入了臨安城內。盤查嚴謹的城門衛看到對方身份牌後,恭恭敬敬地讓開路,將人迎了進去。

臨安是南虞國都,進出顯貴不知凡幾,能得到這樣的待遇,說明馬車裏人起碼是正三品的官員,甚至更加尊貴顯赫。

馬車進城後,依舊不疾不徐地走著,絲毫沒有因為天色將晚而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