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絕地之逃亡(中)(第2/4頁)

但穿內侍服的不止他一人,自己與裴元瑾也算是有難同當了。

他轉頭看裴元瑾,頓時妒意大起。同樣的衣服穿在對方身上,不但看不出是內侍服,甚至還顯得十分華麗貴氣,北周內侍制服竟然這麽好看的嗎?他看看對方,看看自己,深深感覺到了賣家秀對買家秀的降維傷害。

然而他的舉動落在旁邊偷聽的壽南山眼裏,以為他生氣少主的愛答不理,忙走到裴元瑾旁邊幹咳了一聲。

裴元瑾轉頭看他。

壽南山捂著嘴巴說:“少夫人問話呢。”

聲音悶悶的,有點輕,奈何林子安靜,自然沒有逃脫諸人豎起的耳朵。

裴元瑾扭頭看傅希言。

傅希言搖頭攤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裴元瑾朝他伸手,他猶豫了下,將自己的手放上去,裴元瑾捏著軟乎乎的肉手,心情奇異的平靜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境出現裂痕,他今天似乎有些思慮過甚了。

兩人牽著手走在前面,其他人便識趣地落後了一段路。

秦效勛看著前面相依相偎的兩人,表情越發沉郁,一雙秀氣的眉毛耷拉著,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哀傷。

他的兩個近衛已經恢復自由,趁著走路沒人管,悄悄靠近他的身邊,作出護衛的姿勢。盡管在武神武王面前,他們這點戰鬥力實在不夠看,但赤膽忠心還是有的。

一行人踩著茂盛的雜草,來到山下淺灘邊。那裏停靠著四艘破敗得猶如被人遺棄的小船,堪堪夠坐。

他們上船之後,發現船槳上刻著水路圖,船往西南走了一段,江水漸深,前面出現了一條拋錨的戰船。戰船兩頭尖,中間細長,看著就不如他們從北周石泉縣段謙手中搶來的那條紫色大船舒適,可它行駛飛快,是逃命的好手。

船尾站著兩個人,看到他們,立刻含蓄而熱情地揮舞著雙手。

傅希言認出其中一個是應赫,而另一個……

裴元瑾仿佛看出他的疑惑,主動解釋道:“臨安風部主管事應赫和雨部主管事王發財。”

傅希言小聲問:“王發財是那位大財主?”

說起王發財投靠儲仙宮,也有一段辛酸故事。因他家財萬貫,卻沒有背景,招了臨安貴族子弟的眼,差點被編織罪名,置於死地,關鍵時刻,他聽了舊友應赫的話,帶著一大筆錢投入儲仙宮門下。

那時候儲仙宮的雨部主管事還沒有被調走。原雨部主管事讓雷部的人半夜去幾個貴族子弟床邊走了一遭,留了幾個字,之後就風平浪靜了。

王發財嘗到了靠山強硬的甜頭,從此兢兢業業為儲仙宮出謀劃策,出錢出力,因為功勛顯著,雨部主管事離開後,他就被提拔為新的主管事,從此越發的財運亨通。

別看裴元瑾看不起儲仙宮駐臨安的各個分部,可對這些主管事來說,背靠大山,日子過得還是挺滋潤的。

其實,是否參與此次行動他是猶豫過的。可最終,對儲仙宮的敬畏與依賴戰勝了利益權衡,他還是孤注一擲,將身家性命都押了上來,這艘戰船便是他通過自己的人脈高價購得的。

這件事也令裴元瑾感慨良多。被他認為不堪大用的人,要緊關頭卻提供了很多幫助,其作用完全不輸高手,可見武功與出身並不是衡量他們是否有資格出任主管事的標準。

至少,在他這裏不再是了。

上船之後,應赫與王發財慌忙見禮。

應赫看到小皇帝,心中有所揣測,但王發財完全沒往那方面想,他接到的任務就是買船接應,而小皇帝因為半夜睡覺,穿的是輕薄涼爽的常服,不仔細看暗紋,是看不出來的。

四艘破船很快被壽南山擊碎,然後將碎板子分散丟棄,手段雖然粗糙,可在場沒有一個擅長追蹤逃匿,只能草草了事,然後祈禱南虞方面沒有太快的反應。

*

南虞丟了皇帝,怎麽可能沒有太快的反應?

宋旗雲還在人去樓空的宅院裏祈禱“他們跑不遠”,禁軍統領一邊派人通知各個城門加緊防備,一邊叫來六扇門總捕頭柴密,著名的“六眼神探”。

柴密分析路徑,認為西、南邊的城門最有可能。北邊有新城,已重重布防,東邊是海防重地,屯軍數萬,西南深入內陸,防衛相對松懈。

隨即,真正的鷹犬出動。

裴元瑾他們走得匆忙,多余的衣服已經丟棄了,但床單被褥沒換過,他拿給獵犬嗅了嗅,獵犬是狗不是人,他不能判斷這條是裴元瑾他們劫持皇帝之前走的路,而不是逃跑後走的路。

但柴密和禁軍統領很快反應過來。

禁軍統領說:“他們會不會折回來?”

柴密搖頭:“可能性不大。”

裴元瑾他們目的是離開臨安,而不是蟄伏在城中鬧事。趁著禁軍反應不及,他們完全有機會直接殺出城去,留在城裏反而會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