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英雄是無名(上)(第2/4頁)

“事已至此,父王本該回到榕城,韜光養晦,做個太平王爺,可他終究不忍心江山毀於靈教妖孽之手,終以兵權為要挾,留在臨安做了攝政王。他一直牽掛新城,出事之前,本已謀劃了一場鋤奸行動,沒想到先帝利用自己的死,聯合靈教妖孽,害死了他!”

說到這裏,他虎目含淚,哽咽了許久,才重新開口:“他一代英雄,忠鯁不撓,視民如子,卻死於汙名,內心該是何等悲涼?”

傅希言聞言也不禁黯然。

秦昭的話自然是很打動人的,不管裏面成分有幾分真幾分假,至少和秦效勛父子比起來,秦昭父子的形象顯得格外高大。

但傅希言深知一面之詞的殺傷力,並未馬上表態,而是問:“不知殿下想怎麽合作?”

今天這番話,有表演,也有真心,秦昭深吸了口氣,平復著激動的情緒。

攝政王死後,他就是榕城的主心骨,肩負太多的期待與壓力,只能緊鎖心門,迅速成長為一名可被依靠的、獨當一面的王者,可誰還記得,他也是個兒子,一個痛失父親的兒子。

“我曾向父王許諾,絕不會效仿先帝,扶持國教。不過,父王在南虞留下不少人手,二位如有什麽不方便的事,盡可開口,我一定盡力辦到。我對二位並無他求,只望有一日貴宮對靈教動手時,知會一聲,我也好找秦效勛算算總賬!”

他這話說得極有技巧,明明是擔心自己和秦效勛打的時候,靈教從中攪局,希望儲仙宮能攔住靈教,偏偏反過來說,好似將主動權交到了他們手裏。

不過,秦昭心眼子多也是好事,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合作夥伴是個拖後腿的蠢蛋。

傅希言說:“不好意思,我們剛好有兩件事想要請殿下幫忙。”

*

說是兩件事,其實,其中一件事也可以攤開來變成兩件事。

南虞下達通緝令,看過通緝的書生,終於打消了對南虞朝廷最後一絲期待,再不抱有僥幸,一個個變得乖順無比。

對於撤走了大部分人手的儲仙宮來說,要將這群書生偷偷帶出南虞封鎖並不容易,但這件事落在接管了攝政王無數人手的秦昭手裏,就變得十分簡單。

一群書生縮在一輛輛糧食車裏,輕而易舉地躲過了盤查,搖身一變,就以跑船的身份,正大光明地登上了海船。

當然,比起漂洋過海去北周,其實他們更好的去處是榕城。

書生從新城幸存下來,又逃過了靈教和南虞朝廷的滅口,是靈教和南虞朝廷惡行的活見證,落在秦昭手裏,必然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但儲仙宮和榕城的合作才剛剛開始,基礎薄弱,還不敢交付這麽大的信任,不過派一部分下屬進入榕城地界還是可以的。

儲仙宮在南虞的經營大多匯集於東邊金陵、臨安一帶,榕城只有風部和雨部,而且經營得很是一般。應赫和王發財主動請纓去那裏發展。

兩人在逃離臨安城時發揮出至關重要的作用之後,就沉寂了下去。他們知道,坐上儲仙宮的船,就沒有了回頭路。應赫提供了皇宮密道,小皇帝是絕不會放過他的,而王發財也帶走了他所有能帶走的家財,兩人都做好了去北周的準備。

可儲仙宮與榕城的合作給他們帶來了新的思路。

應赫留在榕城,他掌握的臨安城資料和人脈就還是很有用的。王發財的生意也可以借著越王的人脈重新經營起來,這實在比他們從北周白手起家要好得多。

裴元瑾對功臣一向不吝封賞,而且他也在試圖改變儲仙宮管理層的選拔模式,應赫和王發財各有各的能力,是個不錯的嘗試。因此兩人被分別晉升為儲仙宮駐越地的風部主管事和雨部主管事。他們的權利範圍,將與秦昭的勢力範圍息息相關。

傅希言不得不佩服他吊胡蘿蔔的本事。

臨安四大主管事,兩個有著落了,還余下兩個。

張巍不用說,暗探的身份曝光後,只能回去升職加薪;而沈伯友這次決意重返儲仙宮。趙通疾風雖無涼意,卻驚醒了許多人的瞌睡蟲。

他們瞪大眼睛坐起來,朝著車尾看去。

雖然不知道馬車裏坐的是誰,可馬跑得那麽快,好像是出了什麽大事,老百姓有老百姓的智慧,至少在判斷某些征兆上,他們的直覺精準得嚇人。

街道熱,馬車裏面更熱。

尤其是身邊坐著一個天然暖爐,可傅希言胸口不僅不悶,還十分暢快,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他握著裴元瑾的手甚至興奮得微微顫抖。

前方是臨安府院。

他的手腕微微用力,迎著裴元瑾好奇的目光,湊了過去,重重地親在了對方因為驚詫而微微張開的嘴唇上。

“我先唱個前戲!”

說罷,松開手,靈活地鉆出馬車,操起車轅上的馬鞭,身體朝著府院的方向微微探出,然後當著衙役的面,一鞭子抽在登聞鼓上,將整個鼓都吸了過來,甩在車廂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