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大會和陷阱(中)(第2/4頁)

傅希言知道自己小心思暴露,有些不好意思。他嘆氣:“早知道我當初就應該和你一起走一往無前的道。”

遇事不決,一劍砍之。

遇路不通,一劍劈之。

遇人不淑……啊呸呸呸!

總之,這種直覺先於腦袋的武道,走起來太爽快了。尤其是看裴元瑾走到現在,一直暢通無阻,就更加令他羨慕。

裴元瑾卻說:“你不適合。”

傅希言心裏知道,但表面上還要不服氣地哼哼:“你說說,哪裏不適合?”

裴元瑾說:“你會靈活變通。”

武道不通走文道,文道不通走商道……傅希言在積極向上這方面挺執著,但在人生選擇上,並不像裴元瑾這樣一根筋。

換做裴元瑾,即便武道不通,他也會撞個頭破血流,撞出一條路來。

傅希言琢磨著這句話,忍不住問:“是好話嗎?”

裴元瑾說:“是情話。”

“是……嗎?”傅希言將“靈活變通”四個字顛來倒去想了多遍,都想入非非到少兒不宜的程度了,依舊聽不出著話哪裏藏著情意?

裴元瑾說:“你第一次令我刮目相看,便是這份執迷不悔的靈活變通。”

又執迷不悔,又靈活變通,你的語文老師是外國人教的吧,體育老師都不想背著這口鍋。吐槽歸吐槽,傅希言還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雞蛋裏挑骨頭:“難道不是一見鐘情嗎?”

裴元瑾說:“你對我是一見鐘情?”語氣帶微微的懷疑,仔細聽,還有幾分戲謔。

傅希言睜著眼睛說瞎話:“是啊,你不知道,墻坍塌那一刻,你坐在那裏,煮著茶,裝著……咳帥,我覺得世界都亮了。”

何止亮,簡直閃瞎眼。

話還沒說完,頸項就被托住了,看著裴元瑾滿眼柔情地湊過來,傅希言緊急喊停:“等等!”

裴元瑾親了他一下,然後垂眸看著他。

盡管夜很黑,燈很暗,可他的眼睛仿佛閃爍著星光,比山頂的繁星更璀璨。

傅希言搶在自己一敗塗地前,用最後一絲理智飛快地說:“秦效勛的人隨時會找上門。萬一那時候我們……咳,光著屁股打架,實在不太雅觀。”

傅希言明顯感覺到拖著自己後頸的手僵住,半晌才隨著人一起退了回去。

入南虞以來,兩人因為易容,一直保持著純潔的同居關系,好不容易有機會開葷,卻要防範隨時可能造訪的不速之客,對兩位新婚燕爾、初嘗禁果的年輕夫夫來說,實在煎熬。

兩人重新躺平時,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傅希言為了分散注意力,沒話找話地說:“我已經很久沒有頓悟了。”

這話要是讓其他武者聽到,大概會齊齊吐出一升鮮血。頓悟是何等難得的機緣,一生一次就不錯了,很多人終其一生都沒有悟過,他居然還嫌次數太少。

裴元瑾說:“道法自然。”

傅希言沒想到老子的“道”用在武道上竟然毫無違和感,由此可見,天下諸道,殊途同歸。

他尋思:“我們易容,我接近班輕語,是不是都太刻意了?”那刻意和自然的界限在哪裏呢?他不禁茫然了。

裴元瑾說:“小時候,父親曾對我說,瀑布飛流直下,你強行阻斷,是為刻意。瀑布飛流直下,你引水灌田,是為順意。諸般行事,非為事而事,應為意而行。”

傅希言若有所悟。

道阻且長,論道一夜,也不過是前行數步。可對於走在路上的行人來說,今日的風景已比昨日精彩許多。

傅希言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睡去的,但睡得很沉,睡夢中仿佛遨遊四海,歷經千帆,醒來時,對著帳頂愣了會兒,才回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裴元瑾已經醒了,仍躺在床上,沒有說話,但表情不好看。

傅希言暗道

:兩人一起睡了這麽久,從來不知道他竟有起床氣。

他扒拉開被子,準備坐起來,就聽裴元瑾悶悶地說:“他們沒來。”

“誰?”誰沒來?傅希言大清早的,腦子還沒正常運轉起來,呆呆地問他。

裴元瑾眸光瞥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但談過戀愛的人都知道,這個眼神並不是說談話到此結束,恰恰是,但含義需要你自己心領神會。

傅希言只能順著時間線,一步步往前推,一直推到了昨晚論道之前……

他想起了那只放在自己後頸的手,臉色慢慢泛起紅暈,幹咳一聲道:“沒來也好。”一般人應該不會喜歡遭遇行刺這項極限運動的吧。

裴元瑾未必喜歡刺客,卻也很討厭昨日浪費的光陰。他臉色不好看的時候,身上的氣勢就越發嚇人,食肆老板給他們送完早飯之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面,住宿和早飯的錢都是傅希言自己思量著隨緣給的。

門口的衙役換了一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