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當初和如今(下)

別看在眾人眼裏, 此時的裴元瑾一劍破海,戰意滔天,可自己知自己事。裴元瑾真元“丹變”之後,全靠心境才能打開, 桃山兄弟的偷襲太過突然, 真元未能及時開啟, 是被他強行破開的,看著風光, 內裏卻造成了極大的創傷。

傅希言靠在他的懷裏, 感受放在腰際上的手一陣熱一陣溫, 心中便知不好, 暗道:若是天地鑒能一分為二,一人一枚就好了。

桃山兄弟雖然被裴元瑾嚇了一跳,但兩人能一路修行至武王巔峰,自有過人之處。

桃山弟的“心貫白日”等同於一般人的沒長腦子, 這種與生俱來的天賦,旁人是羨慕不來的。

桃山兄為了照顧弟弟,不得不“一心二用”,每件事不僅要正著想,還要反著想,這種後天機遇,也算是家庭福利了。

他們不是第一次見裴元瑾出劍, 明顯感覺到與當日相比, 對方又精進了, 可人數上的優勢, 讓兩人不退反進。

桃山弟躍躍欲試地喊著:“有意思!”手中蒲扇搖出層層氣浪, 一層連著一層, 一層的推高一層,叫人難以應對。

桃山兄躍入氣浪中,看似隨波逐流,其實身體一直跟著浪韻,每次浪起,他攻,浪落,他守,整個人縮在氣浪裏,就像披著一件無形的龜殼。

傅希言也不甘示弱,三柄無名小箭悄然從懷中鉆出,沒入地面。以他目前的武功介入武王之戰略為勉強,但當盾牌他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

他上躥下跳想當肉盾,奈何身後的脆皮劍客不配合。一個勁兒的後退,讓他不免有些生氣:“上啊上啊!我扛打,你先切一個!可以團!”

裴元瑾手扣著他的腰,微微用力:“安靜。”

校場另一邊的南嶺派已經被何思羽打得七零八落。

何思羽手持月魂槍,站在校場中央,目光冷峻地看著在次徒攙扶下吐血不止的南嶺掌門,何悠悠便站在他身後。

參加武林大會的人因為這變故,微微騷動著,退後著,避讓著,但誰也沒有離開。看熱鬧的心態誰都有,尤其是江湖人,一個個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兒。

次徒看著師父,眼眶通紅:“師父,我們要不……算了吧。”

說是算了,其實就是投降。

南嶺掌門此時已是面如金紙,氣息微弱,好似一不注意就要一命嗚呼,卻仍是強提起一口氣道:“不,不行,我今日便是死了,你們也不許……向叛徒,搖尾乞憐!”

他說完,又吐了口血,抖著嘴唇。

只有近在咫尺的次徒聽到他說:“靈教、朝廷……不會坐視,堅、堅持……”

他既然同意做這大會主持,對這背後的內情不可能一無所知,靈教與朝廷聯手布了這麽個局,當然不可能只是為了對付傅希言和裴元瑾兩個人而已。

所謂,殺雞焉用牛刀。就算裴元瑾和傅希言不是普通的弱雞,可他們從頭到尾就只有兩個人,如果南虞的小皇帝和靈教教主大動幹戈,只為了對付他們,會讓人看不起的。

認真說來,傅希言和裴元瑾是配菜,而自己,充其量只能算一道開胃的前菜。可前菜,不一定不重要。如果南嶺派狼狽地輸在了嶺南派手中,那靈教和朝廷都會顏面掃地。

他知道,靈教一定會有後手,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出手。

就在何思羽擡起槍杆,準備結束這場鬧劇的時候,校場大地雷動,身穿盔甲、威風凜凜的禁軍在祝守信的率領下,如潮湧至。

祝守信一甩艷紅色的披風,銀色的首鎧包裹住了他大半個頭顱,只露出格外瘦削的長臉,深陷的眼窩被重重陰影遮蓋,只讓人看到陰森、畏怖。

他看著何思羽,朗聲道:“代陛下問,何掌門,裴元瑾、傅希言擅闖皇宮,威脅陛

下,罪無可赦,你身為南虞高手,可願出手相助?”

何思羽淡然道:“江湖人只管江湖事。”言下之意是拒絕了。

祝守信說:“陛下又問,何掌門昔日曾助靈教對抗儲仙宮,不怕兩面難做人嗎?”

何思羽道:“何某做事,隨心而已。”

祝守信點點頭,收回眼神,朝天拱手:“傳陛下口諭,征召南虞武林英雄,協助朝廷,緝拿欽犯何思羽、何悠悠、裴元瑾、傅希言。不從者,以叛國論!”

他們這邊的動靜,並未影響到那邊的高端局。

傅希言和裴元瑾快被逼到墻角,身上衣服破了好幾個口子,情勢十分嚴峻,卻還是分心聽了一耳朵的聖旨,並發出了抗議:“憑什麽何思羽何悠悠的名字在我們之前?”

桃山弟蒲扇拍地,地面黃土如潮湧,推至傅希言和裴元瑾腳下,兩人踏空而起,桃山兄搶在桃山弟面前排山倒海般拍出數十掌,如一面無形的墻,朝著空中的兩人推去。

桃山弟從他後面探出腦袋,卻不是補刀,而是好奇地問:“名字在前面在後面有那麽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