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決戰和預謀(上)

雪花續著雪子, 繼續為暮氣沉沉的宮殿添銀色的磚,加雪白的瓦。

秦效勛倚著椅背打瞌睡。

小金子看宮殿氣溫變低了,正要叫人加炭火, 走到門邊突聞坤寧宮正殿的方向突然傳出來重物落地的轟響。

很快有宮人跑來稟告,說是修繕過程中, 一根鳳梁塌了。

小金子眉峰一跳,一邊問:“新的還是舊的?”一邊在心裏打算如何向皇帝應對。

宮人說是“新的”。

秦效勛已經醒了。他近來睡眠極輕, 別說重物落地,有時候就是宮人走路聲音稍微大一點, 都會讓他不安。

他睜眼的那一刻, 眼裏含著顯而易見的驚慌,可在看清楚身處環境之後,又收斂了起來,淡淡地召小金子上前, 淡淡地問原因,又淡淡地叫他將人都處置了。

一切都在輕描淡寫中發生,又在輕描淡寫中結束。

可小金子在小皇帝身邊待了這麽久, 自然知道他的精神狀況並不正常,內心也不似表面在這般平靜, 卻無可奈何。

或許,只有等教主回來, 才能讓小皇帝徹底安心。

心有靈犀般的,秦效勛問:“玄音今日能進宮嗎?”

小金子知道不合規矩,卻還是遲疑道:“這, 我去問問?”

“去問問。”

小金子以為他吩咐完了, 正要走, 就聽秦效勛又補充道:“裴元瑾自有桃山兄弟和祝守信對付, 叫她不要操心了,安心當皇後吧。”

小金子離開後,宮殿就變得極為空曠。

秦效勛面無表情地坐了會兒,突然想:萬一桃山兄弟沒有阻止裴元瑾呢?萬一傅希言又來了呢?

念頭不起倒罷,起了之後便遏制不住。

他越想越不安,起身站了會兒,忍不住往外走,正好小金子吩咐完人回來,見他沒有披外套,忙關上門道:“陛下,您有何吩咐直接喊就好了,怎麽還親自出來了?”

秦效勛問他:“有玄音助拳,桃山兄弟的把握是否更大些?”

這自然是毫無疑問的。三大於二這個牽線的知識,小金子是懂的,但秦效勛猶豫不決,他不敢助推。皇帝與教主的事情,又豈容一個小嘍啰置喙?

他只好說:“都憑陛下做主。”

秦效勛輕輕嘆了口氣。

不過很快,這個問題就不再是問題,因為宮人回復,她已經去了校場。

*

校場上空,臨安皇宮的方向,斜飄來大片大片的雪花,一下子就迷亂了世界的顏色。

而此時的傅希言腦袋裏卻轟得一聲。

看著裴元瑾受傷,比自己受傷還痛被百倍千倍。他只覺陣陣熱血上湧,眼前漸漸被白雪淹沒的繽紛世界,頃刻間就被暈染成片片血紅,心裏只余一個念頭,本就是一場腥風血雨,何不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

祝守信等人圍攻上來,看都沒看,額頭浮現紫色符號,祝守信等人手中的兵器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猛然朝外退去,連帶著主人也被拖出數丈,讓傅希言身邊形成了短暫的真空地帶。

傅希言死死地盯著桃山弟,身體裏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崩裂,在跌落,又在重建!

額頭的符號突然離體而出,懸浮在額頭兩寸處。

紫色的羅馬數字二更是一分為二,紅“⊥”藍“T”圍繞著他的緩緩旋轉起來。

隨之——

地階以下的靈器兵器,不管是刀槍棍棒,還是皮甲首鎧,齊齊從其主人身上脫離,仿佛巨大的塵埃顆粒一般,懸停半空,又仿佛大

雨傾盆前烏雲蔽日的天空。

桃山弟也是頭一次看到這般景象,原本要向裴元瑾乘勝追擊的他好奇地“咦”了一聲,就看傅希言嘴唇動了動。

他說的是:

“給老子死。”

“烏雲”匯流成“長河”,旋轉著朝桃山弟的面門沖去。

祝守信不死心地想要偷襲。他手中鎖鏈乃皇帝賜予的地階靈器,雖然沒有被傅希言“征用”,關鍵時刻卻不頂事,手一抖,鎖鏈便窩窩囊囊地回頭,死活不肯靠近。

傅希言額頭的“⊥”在“長河”的掩護下,也也朝著桃山弟飛了過去。

桃山弟揮動蒲扇,平日裏如臂使指的蒲扇第一次感覺到力不從心,輕飄飄的扇子仿佛有百十斤重,眼見著那股有兵器組成的“河流”以瀑布傾瀉般的千鈞之力沖來,他不得不後退避讓。

可這“長河”的靈活性遠出他所料,不管他如何左閃右避,雙方的距離仍在一步步靠近。

眼見著自己就要被趕上,桃山弟避無可避,只好轉身迎戰。

他幹脆丟了越來越重的蒲扇,只用雙手畫圈,推出層層氣浪,沖向緊追不舍的“長河”!

傅希言額頭藍“T”閃爍,雙手雙若不經意地左撥右打,化解數波攻擊,而他的眼睛始終遙望著桃山弟前方的戰場。

兩股力量正面相撞,仿佛他前世看過的汽車對撞實驗——雙方距離越來越近,速度不但沒有減弱,反而為了造成更強的沖擊力,不斷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