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錢錢錢

羅教授此人很神秘,穿越後只說自己姓羅,其他的一概保密,所以一開始人們都叫他老羅。後來大夥發現這人喜歡強行給人科普,懂天懂地懂空氣,和謝耳朵有點像。偏偏這貨和人辯論的時候各種數據張口就來,不管真不真吧,反正一般人也懟不過他,所以羅教授的稱號就被群眾叫了起來。

自從玩AK把自己的腮幫打腫後,羅教授就被人趕到後勤部上班,盤貨是他的本職。剛才看到馮峻他們在說檀香木,老毛病一犯就湊上來開始科普。

“這麽說的話,一噸豈不是要上千萬?”聽羅教授說完價格,夏先澤有點小驚訝。

“市面上現在全是印尼,澳洲,非洲的各種雜檀,就這,一個輕飄飄的手串也要幾百上千,印南老白檀5000一斤沒問題的。”羅教授笑著用手拍了拍木皮補充到。

“那就加工10個立方出來先,樹皮都削掉,只留樹芯,等曹總來了先運回去看看行市。”夏先澤一錘定音。

“這個容易。”羅教授點點頭:“咱們手裏現在就有木匠,荷蘭人裏肯定也有,非戰鬥人員應該活下來不少,明天咱們騰出手就開始登記,找出來就安排幹活。”

一共有40個立方的原木被測量稱重記錄。接下來是香料:胡椒,肉豆蔻,丁香這些常用香料倉庫裏都有,胡椒比例最高,不過總數量並不多,這些香料加起來只有150擔。在這個時間段,香料在對明貿易中的地位要低於檀香。

幾擔潔白的象牙毫無疑問引起了參觀者的興趣。人們一邊痛斥毫無動物保護理念的荷蘭人和印度人,一邊拿著整根象牙在手裏擼來擼去,嘴裏嘖嘖有聲,醜態畢露。

“Duang”的一聲巨響後,人們清醒過來。扭頭一看,原來羅教授手裏多出一面銅鑼。

“荷蘭人從哪裏弄來這麽多銅鑼?”大夥很快就發現,有不下十擔的銅鑼就堆在角落裏。

“銅鑼本來就是馬來人的傳統樂器好不好,印尼那麽多銅礦。”羅教授又壞笑著用指節敲敲銅鑼:“荷蘭人要收集香料,這些年在香料群島刷地圖,收集一些銅鑼很輕松的。這個屬於配貨,一般來說,大明商人對銅器還是認可的……”

獨特一點的貨物都檢查完了。荷蘭人的幾間倉庫裏另外還存有一些粗苯雜貨:做染料的蘇木,做襯衣的荷蘭麻布和一些粗毛呢,用來騙土人的玻璃珠,一些鉛錫金屬塊,幾百張本地收購的鹿皮。食品類有數量不算少的面粉,稻米,棕櫚油,鹹魚和風幹鹿肉。後兩者明顯是從土著和福建漁民手裏得到的。

大明的拳頭產品:生絲,瓷器和棉布在倉庫裏只有可憐的一點數量。看來資料還是準確的——荷蘭人現階段日子過得很艱難,混亂的福建局勢讓紅毛們沒辦法搭建出對明的貿易渠道。

貨物清點完後,所有人鬧哄哄又沖進荷蘭人的長官官邸。兩大間樸素的實木房屋裏有很多文書和信件,羅教授和蔡飛明兩個人這下算是挖到寶藏,一個翻箱倒櫃一個翻譯,忙得不亦樂乎。

其他人完全沒有理會這二位,他們的目的地是長官官邸內部的一間小庫房。

是的,沒錯,小庫房就是銀庫。

白銀,是西方人真正的拳頭產品。殖民者來到東亞以後,產自美洲的白銀終於找到宣泄的入口,美麗的金屬被打造成各式各樣的錢幣,這些錢幣匯聚成滾滾的銀龍,只進不出,最終全部消失在中國這片神奇的土地上。

以葡萄牙人占據澳門為標志,自明中葉起,每年從外部,包括日本在內輸入明王朝的白銀,從來沒有低於200萬兩,高峰期超過400萬兩。即便是在1640年以後,歐洲大戰導致的貿易萎縮時期,每年輸入大明的白銀也沒有低於過100萬兩。

這些混蛋明國人什麽都不需要,最可惡的是他們心靈手巧,能生產瓷器,生絲,哦,未來還要加上茶葉這些令殖民者瘋狂的貨物。然而紅著眼的歐洲人什麽都沒有——不要提那些香料,在貿易總額中,殖民者的全部貨物加在一起,也占不到多少比例。明國人唯獨喜歡的,只有白銀。

在針對大明的交易中,貿易平衡這個詞是根本不存在的。那些可憐的貨物從來都是配角:毫無反抗能力,提著豬頭找不到廟門,死皮賴臉,打生打死,只為得到往大明這個無底洞裏傾瀉白銀的資格,這才是早期殖民者的真實寫照。

荷蘭人運到大員的一箱箱白銀,現在就堆積在銀庫裏,等待著新主人的到來。夏先澤邁著方步,第一個走進庫房,進去後彎腰從木箱裏抓出一把錢幣,端詳起來。

以17世紀初的手工藝水平來說,夏先澤手中的這些荷蘭盾銀幣,當得起“品相不錯”這句評語。

幣型基本保持正圓,外圈是鑄文,正面鑄有圖案:半身武士和盾牌,反面圖案是歐洲旗幟中常見的獅子。這一時期的荷蘭錢幣圖案比較隨意,正面帝王頭像,反面皇冠和盾牌這個基本規則還沒有完全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