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忙碌

蔡飛明滿面笑容,四面點點頭,然後下台。這活他很熟練,當初在開普敦的時候,經常會組織這種鄉土氣息濃郁的箱包展銷,黑叔叔們通常還是買賬得。然而穿越眾沒人在意他剛才說得是什麽鬼話,一場再簡陋不過的占領儀式而已,走個過場得了,大夥現在都很忙。

大部分荷蘭人也沒能聽明白蔡主持的假大空套話是什麽含義。他們很快就被接下來的活動轉移了注意力——侵略者們開始分類處置俘虜。

一部分人被關進散發著惡魔唾液味道的空貨倉,另外一些輕傷員則出乎意料的得到了救治:一個同樣穿著綠色連體衣的人站在桌子後面,用一個亮閃閃的鐵夾子夾著棉花團,釀著烈酒給傷員清洗傷口,然後再用白色的棉布包紮,整個過程快速而又詭異,傷員時不時會發出一兩聲慘叫。

這部分人被關押在那間小小的醫院裏。這已經很不錯,至少每個人能分到一張吊床或者木床,有腿傷的可以住在下鋪。

少數幾位商館高層人士得到區別對待。約翰尼斯·範德哈根本人以及另外三位大員評議會成員都沒有受傷,他們攙扶著大腿受傷的中尉威廉·簡斯住進一個單間——這裏之前是傳教士的房間,現在那些上帝的仆人已經被趕進倉庫。想象中的酷刑和折磨並沒有降臨,侵略者只是用那種怪異的荷蘭語告訴他們:“現在沒有時間”,讓他們:“待在房間裏,安靜點。”

威廉·簡斯是被人從商館外的屍堆中撿出來的。站在隊伍右後方的中尉先生躲過了12.7毫米的爆裂彈頭,紛飛的預制破片只是在他大腿上拉出一道十五公分長的裂口。他算得上幸運兒,因為他活了下來,當時和他一起出門的那些人活下來的並不多。

做為唯一一個因為身份不同,從而享受到無麻醉縫合術治療的西方人士,威廉·簡斯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創造出新歷史。這個老兵現在虛弱得躺在床上,正在和範德哈根討論著大腿上那不可思議的傷口縫合術。他們接下來還會猜測這些神秘入侵者的來歷,探討他們是不是文明人,還有那些可怕的武器。總之,在今天剩余的時間裏,他們幾個也很忙。

時間總是過得飛快,穿越團隊一下午都在忙碌。首先是給長官公署,兵營,醫院,倉庫,小教堂,武器庫這些功能建築消毒,接下來關押俘虜。然後打掃戰場。

最後一項工作比較費事:有很多的屍體和到處散落的斷肢需要處理。計劃中是打算裝船喂魚的,但是現在沒有船——就在炮灰隊呐喊著從西邊缺口沖進商館的同時,商館背後,也就是東北角靠近台江內海的碼頭一側,原本聚集在棚戶區看熱鬧的日本商人,福建漁民,平浦族土著,班達奴隸頓時卷堂大散。這些人一窩蜂跳上碼頭邊的漁船和舢板,渡過台江內海,跑路去了台灣本島,碼頭上只留下一艘孤零零的荷蘭快艇,用軟帆和繩纜嘲笑著束手無策的穿越者們。

……

眼下穿越眾面臨的就是這麽尷尬的形勢:繳獲的荷蘭船沒人會開,小艇和舢板全部在台江對岸,自己帶來的兩艘沙船又不可能用來盛裝屍塊和血肉,何況兩艘沙船現在也很忙——航道中的那艘沉沒舢板需要清理,輕一點的元鬥號已經倒船進航道,正在派水手下海捆紮沉沒的舢板,準備發動舷外機將舢板拖出航道。

最後實在沒辦法,負責基建和管理所有勞力的陳棟只能下令:去遠處挖個大坑埋人。這項工作占用了所有資源,今天剩余的時間全部花在了這上面。

以夏先澤為首的少數公司高層自然不會去和死屍打交道。這些人進商館伊始,注意力就集中到某項更有逼格的工作上:戰利品清理。前腳把荷蘭人關起來,後腳一票人就匆匆走進貨倉,濃濃的消毒液味道絲毫阻擋不住他們熱切的心思。

從第一個被穿越者夏先澤算起,一直到今天,公司實際上是處於某種“入超”狀態的。也就是說,各種明暗計劃的耗費,以及所有的人員和物資,其實都是通過“進口”而來,穿越團隊連買菜的銀子,都是曹川倒賣“土產”換來的。這中間沒有其他穿越者什麽事,大夥就像家裏的小朋友,純消費,完全沒有產出。

除過當初丐幫幫主家的一點浮財和地契之外,嚴格的說,今天在大員商館裏繳獲的荷蘭人財物,才算是真正意義上公司的第一筆進項。這就像是孩子長大了,終於通過幫鄰居遛狗掙到零花錢一樣,數量隨少,但是含義不同。

當夏先澤,馮峻,蔡飛明他們走進荷蘭人的倉庫時,發現已經有人捷足先登——白白暄暄的王理國正帶著幾個人在清點貨物。

戰利品裏面體積最大的是一截截白色外皮,大腿粗細,深褐色樹芯的印度白檀木。檀香木是荷蘭殖民者在起步階段,少數能無阻敲開大明市場的貨物。在眼下這個時間段,其他商品對於大明朝來說都不大好使,唯獨能制造各種佛像,家俱,把件,熏香的印度白檀,是大明頂層人家不可缺少的消費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