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 蚊子叮大象(第2/2頁)

所以桑多瓦少尉這時並沒有下令炮擊。他是職業軍人,完成歸航任務才是最重要的,他完全可以接受雙方擦肩而過的結局——只要這艘船上的瘋子海盜不再試圖靠近。

戎克船似乎知道少尉心中所想,除了不斷發出簡略的旗語外,並沒有再做出其他動作。雙方就這麽保持著300米的距離,擦肩而過。

有句話怎麽說,蛋糕永遠是有奶油的一面先落地……

就在少尉看著遠去的戎克船松了一口氣後,這貨在做出一個圓滑的轉彎半徑後,又回來了。

所有阿利坎特號上的人,都傻眼了。

他們眼睜睜看著那艘戎克船秀了一波小半徑轉彎,然後又眼睜睜看著它追了上來……好吧,現在大家都是順風了,滑稽的場面又一次出現:相距300米的兩艘船只,在平行前進。

桑多瓦少尉直到現在,都沒有猜測到對手的意圖,這很令人沮喪。

他們在等什麽?是前方的援兵,還是入夜後的突襲?要知道,現在還不到中午,離入夜還早著呢。

除了確定對手不會沖上來肉搏之外,阿利坎特號現在對於這個300米外的自來熟鄰居一無所知,一籌莫展……

而雙方正在進行中的旗語對答,也不足以讓西班牙人搞明白對方的身份:因為簡單的旗語無法表述出勘探隊這個概念,包括大員島上的穿越勢力,同樣無法用旗語解釋。

……

這種自我表述的混亂,事實上已經在穿越眾這裏存在很長時間了。沒辦法,一切都發展得太快,導致整個群體在類似於“我是誰?從哪裏來?到哪裏去?”這類哲學問題中,總是跟不上形勢。

簡單的說,就是政權缺乏成熟的理論體系作支撐,反饋到現實中,就是制度的混亂。

走在民國時期的大街上,人們可以看到長袍馬褂的商人,也可以看到西裝革履的精英,留著辮子的遺老遺少,穿著立領學生服的東洋留學生——社會變革太快,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從頭一批穿越眾在杭州城出沒,一直到今天大員島羽翼初成,這一切,只用了一年的時間。

穿越眾同樣應接不暇。

無論從思想,還是制度,隨著勢力急劇膨脹,所有人在拼命適應現實情況的同時,只能混亂地拿出一些臨時身份當幌子。事實上,直到君憲制大討論以前,穿越眾根本沒有一個統一的對外表述。

從最初的無名商幫,到搶劫大員的海盜,這之後是西昆侖下凡的仙兵仙將,然後是從明國偏荒之地出現的流亡貴族,最近又加上了海防遊擊曹川的屬下,另外還有君憲後的身份和體制……

對大明,對歐洲人,對自己的下屬,對穿越眾內部的解釋,這些裏裏外外混亂的面具交織在一起,後果就是混亂。像勘探隊這樣的部門,今天連自己來自哪裏,屬於什麽勢力都無法對外說清楚。

至於解決辦法,至少在元鬥號攔截蓋倫船的今天,還沒有消息。

——由皇漢們把持的,負責解決這些戰術問題的規則委員會,最近正忙著在憲法,國旗,包括前期已經決定的國號方面,和保守黨憲法委員會撕逼,沒功夫關心這些小事。

……

所以,可憐的元鬥號上的信號兵,今天只能一遍遍地對蓋倫船打出要求停船的信號,直到中午,雙方船只來到墾丁為止。

元鬥號用了一個晚上逆風跑出的路程,今早只用了不到半天時間,就又回到了原點:台灣最南端的墾丁。

而到了這時候,潘明忠他們自然不會再放蓋倫船繼續南行了。他們的目的是劫持蓋倫船去大員,大夥現在應該拐個彎北上才對。

所以,元鬥號下一刻終於改變了旗語:停船,否則開戰!

桑多瓦少尉不為所動,蓋倫繼續直航。

不久後,戎克船往外又拉開了一段距離,現在兩艘船之間的間隔是400米。

下一刻,戎克船的船舷上,整齊地冒出了一排白煙。

“哈哈哈”……看到這些愚蠢的明國海盜居然在400米海面上施放鳥銃,水手們集體發出了哄笑。

鳥銃確實沒有起到作用。當白煙冒過後,海面上很平靜,什麽都沒有發生。

然而在接下來很短的時間裏,又一排白煙從對面水手的槍口中噴射了出來。

“這幫混蛋居然還準備了備用槍支!”一個叫普約爾的大鼻子加泰羅尼亞人大聲喊到。

話音未落,一陣“嗖嗖”聲突然從所有人頭頂掠過。

正當大餅臉們面露疑惑,面面相覷之時,戎克船那裏,又噴出了一排白煙。這一次,普約爾的大鼻子被一顆鉛彈打得粉碎,鮮血濺滿了他的大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