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節 人頭

盡管八旗大軍是以一個極其放松的姿態在撤退,但並不代表這支正處於上升期的軍隊失去了基本警惕性。

所以山外走廊的八旗軍,當天下午就感覺到了不對。

正常情況下,按章程放出去偵查側翼的哨探小隊,會隔一段時間派人回來通報情況。

即便是山中路繞,或是哨探發現了什麽明人村子之類的在裏面屠戮快活,那也不可能失蹤二十四小時之久。要知道這可是三個精銳哨探,其中還有一個白甲,怎能懈怠如此?

這就有可能是出事了。

於是在第二天上午,十名全副武裝的八旗兵就從山口殺了進來,沿著昨日的哨探路線開始偵查突進。

正常情況下,十名哨探是一股非常強勁的力量。在隊形展開不便的山區地帶,這些人不怕任意數目的明軍——多了跑,少了打。等閑幾十人的明軍根本不是這隊人的對手。

事實上八旗兵今年一路征伐過來,還從未被人數少於自己的明軍打敗過,倒是少量人手追著大批明軍趕鴨子的場面時有發生。

不過八旗兵的好運到此為止了。

就在他們進到谷內時,早已準備就緒的陷阱開始發動。

埋伏在兩側山頭的特戰隊員,穩穩用四發子彈敲掉了山脊上行軍的八旗哨探。

剩下在谷底的六個人,面臨的是從對面湧出來的幾十騎飛虎營士兵。

這一次的梅撫西可再也不是菜鳥了,和八旗兵一照面,他就提槍穩穩放倒一個。見勢不妙的八旗轉身就走,不想在山谷另一頭,被步話機精準調動來的伏兵出現了。

戰鬥結束得很快。

當一切都被打掃幹凈後,興奮的明人們便在命令下迅速撤退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出來實戰拉練的飛虎營已經圓滿完成了所有科目,是時候回天津休整了。

本次出征,部隊不但熟悉了臨戰地形,感受了實戰氛圍;士兵們還親手消滅了韃子,打破了韃子在明人心中慣有的無敵形象,可謂是收獲滿滿。

至於再待下去的話,就沒必要了。

不光是補給方面會出問題,另外,特戰隊司令部也不希望在大規模行動前打草驚蛇。

這一次拉練,偷偷摸摸打掉幾個哨探小隊就是極限了。

如果讓正在撤退的八旗大軍意識到,在南邊的這片燕山余脈裏還隱藏著大量精銳部隊的話,那韃子勢必會在這一片側翼布置部隊和大量哨探。

這樣一來,等下次穿越眾真正來搞事時就麻煩了。

所以飛虎營輕輕地走了,沒有帶走燕山的雲彩,只帶走了一些韃子屍體和繳獲的馬匹,將懸念留給了之後來搜索的八旗兵。

就在飛虎營全軍撤退的第二天,整整三個牛錄,總數為九百人的八旗騎兵就沖進了這片山脈。

用了幾天時間,將這片總面積並不算大,只有一百裏厚度的山區仔細搜索一遍後,八旗兵除了發現幾個山民早已跑光的零散山村外一無所獲,郁悶之下只好回頭走人,將失蹤的那些哨探歸入了靈異事件中。

與此同時,遠在兩百多裏外的天津已經又一次轟動了起來:這些日子從不消停的南人總兵,他手下的綠襖軍居然真個打死了十余名韃子,還把屍首都帶回來了,放風讓土著去隨便看呢!

老校場又一次人山人海。

凜冽的寒風中,十幾個真韃的屍首就那麽赤裸裸地被扔在校場中間任人參觀,旁邊放著韃子的衣甲、兵器、腰牌。

大部分專程跑來看熱鬧天津人,這一次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真韃子。

看到滿臉死肉,面目猙獰,留著豬尾巴的人頭後,這些大冷天特意跑來校場的吃瓜群眾禁不住發出一串“嘖嘖”聲,然後將雙手從袖口裏抽出來,給站在那裏守衛的副爺送上一個大拇指:“好漢!給天津爺們漲臉了!”

從這一刻起,飛虎營在本地土著的眼裏才算是真正變成了一支軍隊,而不是玩票的烏合。

天可憐見,就在昨天之前,穿著搞笑綠襖的飛虎營,還是天津老少爺們茶余飯後用來取笑的標準素材……

這個改變的影響是深遠的。在愈來愈明顯的亂世中,一個既有銀子,又有武力能保護合作者性命財產的勢力,毫無疑問會得到更多“有心人”的關注和投資。

國人幾千年來那些治亂循環的套路,亂世中如何求存的手段,不用多高超的智慧,翻翻史書,什麽都有了。

自從飛虎營成軍後,這些被迫剃了頭毛,穿上綠襖去掙南人軍晌的人,就成了土著取笑的對象。

再加上飛虎營每天只在周圍煞有其事地跑來跑去,沒見他們有去抗韃救皇上的意圖,所以天津的老少爺們已經將這支綠襖營鑒定完畢:就是南人總兵為了糊弄朝廷,事後用來搪塞自己不敢上戰陣而花銀子養的廢物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