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平定三荊

“堵住!給我堵住!”

斛斯椿奮力指揮部眾,想要擊退沖向各處缺口的魏軍。

但有多段城墻坍塌,難免顧此失彼。

高敖曹手持一把鋼刀,身先士卒,他翻越殘垣斷壁,左劈右砍,殺得周遭無人再敢近身。

“別擠!別推我!”

直面高敖曹的安昌守軍沖著身後怒喝,扭頭卻看見高敖曹揮刀朝他斬來,嚇得肝膽俱裂,連忙舉刀格擋。

兵刃相接,鏘聲刺耳,一股巨力襲來,大刀脫手,一把斷刀劃過他的脖頸,血流如注,人雖沒了氣息,但至少保住了腦袋。

原來高敖曹廝殺太久,鋼刀滿是裂痕,方才憑蠻力蕩開對方的兵刃,但自己的鋼刀同樣斷為兩截,斬頭一擊也就成了割喉。

“他的刀斷了!快上!快上!”

安昌守軍見到高敖曹只有一把斷刀,紛紛高呼,不斷推擠著前方的同袍沖殺。

高敖曹索性棄了斷刀,雙手扣住還沒有倒地的屍首,一聲暴喝,將那人當做兵刃揮舞。

守軍一時間近不了身,而高敖曹身後緊跟的部曲趕緊將他護住,高敖曹這才把屍首甩了出去,居然還順帶砸翻了一名安昌守軍。

高敖曹趁機換了一把大刀,再次越過眾人,沖殺向前。

這一次,再也沒有守軍敢多看他一眼,要麽跪地求饒,要麽轉身便跑。

可他居然還有余力領著部眾繼續追殺。

高澄遠遠望見這一幕,大受震撼。

都說高敖曹馬戰無雙,沒想到步戰同樣不能當人看待。

麾下有這位小項羽擔任先鋒,陷陣破敵何其易也。

這一段城墻徹底失守,魏軍追隨高敖曹的足跡源源不斷湧入。

高澄心中有數:三荊已定!

以斛斯椿、獨孤如願兩人招募的烏合之眾,城墻一旦被突破,哪還會有巷戰發生。

這個道理,斛斯椿同樣看得清楚,正要撤離,一名軍官已經悄無聲息地摸到了他的身後。

突然後心一陣劇痛,回頭望去,那名軍官手持短刀從他背後捅入。

斛斯椿記得這個人,跟隨他南下的八百人之一,是清河王府家奴,名叫鄭全。

正是當初被裹挾的聽望司密探。

斛斯椿瞳孔中滿是驚恐,他怎麽可以死在這裏!

自己甚至想好了棄城投奔蕭梁,在南方重新幹出一番大事業。

鄭全攪動斷刀,絞爛斛斯椿的內臟之余,湊在耳邊獰笑道:

“世子命卑職向斛斯侍中問好!”

圍城半月,鄭全早就與城外魏軍聯系上了。

高澄擔心斛斯椿再逃,讓他找機會了結這個禍患。

說罷,在周圍人震驚的目光中,鄭全抽出短刀,反手斬斷斛斯椿的脖子,高舉著他的腦袋大喊道:

“諸位都是受他裹挾不得已才違抗天命,渤海王世子素有賢名,必能體諒你等苦衷,何不速速降了官兵,早日重返家鄉!”

周圍人相互觀望了幾眼,略有遲疑。

鄭全見狀繼續喊道:

“我乃世子麾下將校,奉命潛伏,只為誅殺斛斯椿,如今斛斯椿已死,你等難道還要負隅頑抗,行螳臂當車之事!”

話音剛落,哐當一聲,有人扔下了兵刃。

這舉動仿佛能傳染一般,眾人盡皆棄械投降。

安昌城南,楊忠牽了六匹馬,匆匆找到獨孤如願。

“明公,城墻已失,我等快逃吧。”

獨孤如願望天長嘆:

“先棄東荊州,又棄南荊州,世人將如何看我。”

楊忠知道他其實早就動了心思,只是拉不下這張臉,否則何至於在高澄兵臨安昌之前,就與斛斯椿一起將家眷送往了江陵避禍。

於是給了個台階,勸道:

“逃跑可恥但有用,我等暫居江南,留待有用之身,再伺機投奔關中,賀拔公占據關隴,那才是你我武川人的用武之地呀!”

獨孤如願看似為難,卻又果斷道:

“也罷,就依你之言。”

主從兩人,帶了六匹馬,舍棄部眾匆忙出逃。

高澄主攻北面,也在其余三面設了騎兵,阻止獨孤如願、楊忠、斛斯椿三人南逃。

他也沒指望鄭全真能替自己向斛斯椿問好。

但奈何獨孤如願與楊忠都是一人三馬,騎卒追擊不及,只得無功而返。

三荊之地隨著斛斯椿身死,獨孤如願南逃,徹底平定。

安昌城也沒有了廝殺。

高澄坐在刺史府的議事大堂內,只看了一眼斛斯椿的腦袋,確認身份後,就命人用石灰腌制,送往晉陽報捷。

“我聽聞你假稱是我麾下將校?”

高澄打量著跪在地上的鄭全,問道。

鄭全微微擡頭,偷偷瞟了一眼高澄,見他臉色平靜,喜怒難辨,心懷忐忑道:

“當時情況緊急,卑職不得已而為之,還請世子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