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恒農設伏

年輕時被韓智輝的父母拒婚後,高歡沒有揚言莫欺少年窮,但他的人生道路確實順暢起來。

尤其是信都建義反叛爾朱氏,走得順風順水。

兩次大戰,廣阿之戰以兩條流言退敵。

‘世隆兄弟謀殺兆。’

‘兆與高歡殺世隆。’

韓陵之戰既有賀拔勝、杜德臨陣倒戈,也有爾朱度律表現得像個臥底。

僅一戰便鯨吞整個河南,奪取山西更是輕松,爾朱兆聞聽出兵消息,未做抵抗便放棄晉陽,逃回秀容老家。

期間高歡數次出兵北伐,卻半道而退,爾朱兆放松警惕後,由竇泰元旦發兵,一晝夜奔襲三百裏逼死爾朱兆,從而一統關東之地。

以智謀輕易開創關東基業的高歡走得太順,沒有經歷挫折的他,逐漸傲慢。

傲慢遮蔽了高歡的雙眼,使他臨敵不再斟酌思考。

這樣的狀態領著二十萬大軍遠征關西,也難怪高澄憂心忡忡。

畢竟家業他也有份。

確定了南路主將人選後,高澄決定再做一次努力,他根據宇文泰的作為,建言道:

“父王,欲圖關西,或許無需入關。”

高歡聞言驚異道:

“阿惠這話又是何意?

高澄為他分析道:

“宇文泰所迫切者,糧食。

“父王何不屯糧於恒農,誘使其出關搶奪,再暗設伏兵,一戰可破之!”

高歡沉吟許久,才開口道:

“阿惠此謀確有可取之處,但宇文泰若執意死守關隘,不為所動。大軍久候於恒農,豈不錯失良機。”

就在高澄以為高歡要拒絕,準備爭辯的時候。

卻聽高歡話鋒一轉,道:

“這樣吧,為父讓竇泰領軍兩萬助你,恒農設伏,你自為之。”

高歡的意思很明白,他依舊在晉陽做大軍西征準備,讓高澄往恒農設伏,若宇文泰不出潼關,也不妨礙高歡在晉陽備戰。

高澄得到高歡的允諾,喜不自勝,他拍著胸脯表態道:

“宇文泰若敢東出,縱使不能得其首級,也要將他重創。”

高歡朗聲大笑:

“那為父便在晉陽靜候佳音。”

時間緊迫,高澄拿著高歡的調令,在相國府與陳元康匆匆言語幾句後,便要出城去尋竇泰。

可轉念一想,婁昭君此前生產時遭逢難產,險些喪命,於情於理,自己都應該回府探望。

於是又轉道回了渤海王府拜見婁昭君。

婁昭君肚子又大了,在她房中只看到不滿兩歲的六弟高演,卻不見才出生不久的八弟高淯。

面對高澄的詢問,婁昭君氣惱道:

“因那孺子,為娘險些喪命,若不是有上天庇佑,阿惠只怕要為我戴孝。”

感覺到婁昭君言語間對高淯的厭惡,高澄不再多說。

她就是這樣愛憎分明的性子。

高澄向婁昭君說明了自己有任務在身不能久留。

婁昭君首肯道:

“以大事為重,阿惠無需掛懷為娘。”

高澄拜別婁昭君,走出渤海王府,不禁回頭望了一眼。

當時家中只有自己與高洋一對嫡親兄弟,每逢有差事出行,婁昭君總是垂淚不舍,如今哪還看得見離別時的眼淚。

母子兩都習慣了聚少離多的生活,也有高澄不再受獨寵的原因。

收回目光,高澄無暇感慨,急忙往城外軍營尋見竇泰。

竇泰當初在潼關遭難,損兵折將,好在收攏敗兵後,高歡又為他補足士卒,也算恢復了元氣。

到底是自家人,待遇肯定與外人不同。

“姨父!”

隔了老遠,高澄便大聲呼喊。

竇泰循聲望見高澄,也是一臉笑意。

不提兩人的親屬關系,他們在潼關外可是過命交情,高澄遠道救援的情分,竇泰必須記著。

“許久不見,此時再看子惠,一如高王當年風采。”

高澄一聲姨父叫得親切,竇泰自然不會大煞風景的說什麽禮不可廢,喊什麽世子,武人終究比文士少了些心思。

“軍情緊急,澄晚些再與姨父敘舊。”

高澄把高歡的調令交給竇泰,繼續說道:

“還請姨父速速整軍,隨我南下。”

“怎地這般著急。”

竇泰疑惑一句,翻看起調令,當即面容一變,正色道:

“阿惠稍候,我這便回營集結部眾。”

潼關之敗,竇泰一直耿耿於懷,日思夜想都是要找宇文泰討回場子。

如今要隨高澄往恒農設伏,誘殺宇文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又怎能不讓竇泰興奮,他恨不得插了翅膀飛往恒農。

高歡在晉陽做西征準備,竇泰所部自然在晉陽城外大營待命。

二十萬大軍西征的糧草沒有全部集齊,但也不會缺了竇泰麾下兩萬人南下的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