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崔家有女

崔甗被彈劾一事,崔季舒稱得上喜聞樂見,甚至還想著有沒有辦法去踩上兩腳。

畢竟崔暹這個老侄子出身博陵崔氏,難道他這個小叔父就不是崔氏子弟了麽。

這件事在洛陽引起了軒然大波,倒不是崔甗的官爵與信都元從這一身份。

由高澄授意彈劾的權貴又不止這一個,尉景與司馬子如等,無論官爵、以及與高氏的親近,哪一個不比崔甗強。

眾人驚詫的焦點在於出面彈劾之人是宋遊道這條瘋狗,而非禦史中尉封述。

自從宋遊道入洛陽,任職尚書左丞以來,得了刑獄之權的他重結果而非過程,濫用刑罰,被捉進大獄的官員很少有人能扛得住嚴刑逼供。

這與禦史台彈劾還可留職待罪的溫情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連洛陽城裏的頑童都明白其中區別。

權貴被禦史台彈劾,相當於小高王給的警告:我知道你幹了什麽事,你最好如尉景一般洗心革面。

若是被尚書左丞彈劾,則代表高澄決心要將那人治罪,家眷也可以收拾心情,等待小高王一心獨裁,只是被免職罷官還算好,最怕是不止自己獲刑,家眷還要遭受牽連,淪為罪婦。

馮氏如今急得就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她三十不到的年紀,體態修長,容貌艷麗,眉眼間自有媚態,否則也不能讓如此多的名士為之傾倒,連邢邵也身陷其中。

對於侍妾來說,特別是馮氏,哪怕淪為罪婦,也自會有情郎邢邵等人施以援手,上言請納為妾婦,本不應該如此焦慮。

可一來,馮氏卻舍不得如今的地位,她雖是侍妾,但崔甗發妻早亡,至今並未續弦,她在府中作威作福,家人尊稱其為成母,未嘗沒有正位為妻的機會。

二來,崔甗貪腐,馮氏也深度參與其中,趁機大肆斂財。

崔甗被捕,崔贍在河北體察民間疾苦,準備京試時做出一篇能搏高澄歡心的策論。

其余諸子年幼,闔府上下,如今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

“邢主薄與大兄友善,又為大將軍近臣,我等何不求救於邢主薄。”

眾人心急如焚的時候,有人出主意道。

“不可。”

一名稍帶幾分嬰兒肥的少女出言制止道。

她分明已經十八,但天生一張娃娃臉,相貌可愛,皮膚光潔細膩,若不是胸前鼓鼓,總讓人錯估了年紀。

女子正是崔休幼女,崔甗之妹,人稱崔娘。

崔娘見家人們都疑惑地看著自己,她解釋道:

“當日邢主薄遣人送口信,必然是已經勸過了大將軍,只是做了無用功,如今我等再去求邢主薄,徒使主薄見惱於大將軍,於此事無有益處。”

眾人神色黯然,崔娘所言確有道理。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馮氏下定決心,與眾人說還是由她去請邢邵出馬,怎麽也要試一試。

崔娘不知他們之間的奸情,對於馮氏能否說動邢邵不抱希望。

而知曉此事的人以為馮氏要強逼老相好去救崔甗,感激之余,也希望她能帶回好消息。

但一家子人都想岔了,馮氏去找邢邵不是想將崔甗救出來,正如崔娘所言,邢邵勸不動,求了也沒用。

她執意要找邢邵只是希望能將自己從貪腐案中摘出去。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走進邢邵府中見到的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大將軍府主薄,而是一個邋遢頹廢的酒鬼。

高澄昨日免去了邢邵大將軍府主薄一職,轉任兗州主薄。

官場上的人情冷暖最是直接,邢邵深有體會,他也算是豁達的性子,自以為是為朋友而受疏遠,因此對這件事也能看得開。

但高澄在昨夜讓一名幕僚帶來的一句話,卻將他打擊得意志消沉:

“君為僚屬,欺瞞主上;與人相交,淫其家眷。為臣不忠,為友不義,且在兗州,勿使我再見。”

那幕僚回到大將軍府便有意將這席話傳揚開來,所有人都清楚:邢邵完了。

如果說改任兗州主薄只是將邢邵貶斥,畢竟多年功勞苦勞,縱使厭惡,也不能全然不顧,無故奪去官爵,貶為白身。

但這一番指責,就是在逼邢邵自己主動請辭。

邢邵滿身酒氣,但頭腦還保有一絲清明,管事進府通報馮氏求見,他也並未回避。

“如今我見棄於大將軍,自身難保,夫人若要邵為崔兄施以援手,請恕邵無能為力。”

邢邵苦笑道,他之所以見馮氏,並非又生邪念,只是以為馮氏為崔甗而來。

“何至於此?”

馮氏看著邢邵如今的模樣,難以置信。

邢邵並未多言,只是讓管事送客。

馮氏才出邢府,就被宋遊道派來的人捉拿。

“馮氏,崔甗已經全盤招供,請跟我們回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