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強奸案發

南巡隊伍沿伊洛河谷南下,過伏牛山進入南陽盆地。

廣州刺史高敖曹領呼延族、劉貴珍、劉長狄、東方老、劉士榮、成五虎、韓願生、劉桃棒等漢將早已在州境迎候。

去年並沒有爆發河橋之戰,高敖曹也並沒有被人割了腦袋去換一萬匹絹布,三十八歲的他依然雄壯威武。

雖然在政務上少了崔贍的輔佐,略顯捉襟見肘,但得了高季式官拜陜州刺史的消息,也讓高敖曹心情舒暢。

不過在與高澄見禮後,高敖曹聊的卻不是最心愛的幼弟,而是為崔甗求情。

高敖曹提起當年自己劫持崔甗,得其輔佐,敬為師友。

又說起崔贍代他治理地方,勞苦功高,對崔贍的才能大加贊揚,借此懇請高澄放過崔甗父子。

對於這頭順毛驢,高澄只能耐心解釋道:

“崔甗贓滿三十匹,按律當治以死罪,如今囚而不殺,以待京試結果,已然是法外開恩。崔贍若真如高刺史所說,有治國之才,又何須為崔甗生死憂懷。”

高敖曹見高澄決心已下,轉而對身處洛陽的崔暹大發牢騷。

他與崔暹算是姻親,二嫂就是崔暹親妹,只不過高敖曹與二哥高慎感情一般,高慎也與崔氏夫妻不和。

高澄聞言,不悅道:

“崔甗口不擇言,自有取死之道。”

今時不同往日,高澄仍對高敖曹多有禮敬,但也確實不再向當年一般哄著供著。

其中既有高澄羽翼越發豐滿,更是高敖曹歸於高澄麾下多年,兩人主臣關系早已穩固。

高敖曹自然知道崔甗那些作死言論,當年侯景只是不聽調令,自己就被置於南陽盆地,名義上是拱衛京畿,實際卻是在防範監視荊州。

而崔甗之言,更甚於侯景,也讓高敖曹難以繼續為其辯駁。

此次南巡所過州郡,除高敖曹外另有一人在密切關注崔甗的生死,那就是荊州刺史侯景。

正如方才所說,崔甗言論,更甚於侯景昔日之錯,高澄若對崔甗寬而不殺,亦能安侯景之心,若果斷按三十匹贓滿依律處置,難免兔死狐悲。

高澄也正是想明白了這一點,才整出京試救父的戲碼,對於東魏來說,侯景可以叛,但絕不是現在。

自始至終,高歡、高澄父子都貫徹先西後南的戰略方針,分明東魏強盛,但面對南梁這幾年長期處於守勢,也是這一戰略的體現。

若侯景奔梁,再起叛亂,讓宇文泰一如歷史,趁亂得了巴蜀,高澄腸子都能悔青。

在高敖曹等漢將的迎俸下,四千洛陽京畿軍與一千親衛,總共五千人的護衛隊伍由高澄統率,進駐廣州治所魯陽(河南魯山)。

高澄並未急於休息,由高敖曹引路,高澄帶部分親衛先往廣州京畿軍大營探望將士。

當初高敖曹外放,從三萬四千人的京畿軍中帶走了五千漢軍,高澄此行一個重要目的就是與這些京畿軍將士聯絡感情。

如高敖曹等鎮守大將或可時常被召回洛陽述職,但這些被分置各地的將士不得征召,不可能隨主將入京。

否則哪天某位將領述職的時候,腦子一抽,順道清君側,這種事能上哪說理去。

高澄南下,帶的最多的就是美酒,幾乎將洛陽窖藏搜刮幹凈,而這次探望將士,高澄與眾人在營中飲酒同樂,盡是歡聲笑語。

趁著酒勁,高澄即興登上將台,與常駐魯陽的京畿軍將士們一同追憶往昔,細數眾將士隨他征戰以來屢敗的強敵,台下人人精神振奮。

高澄對於戰功封賞從不拖欠,哪像某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西魏權臣,一萬匹布都要分期,分期到亡國也沒有償清。

太昌二年(532年)年初,高澄受任京畿大都督,領高敖曹、段邵、堯雄三將組京畿軍,同年四月,高澄逼迫僧尼還俗,大肆裁撤寺院,充沒廟產,憑此發放軍餉,至今以歷七載。

如今高敖曹麾下的五千漢軍已經沒剩多少私人部曲的屬性,這七年時間裏,高澄通過一場場勝利,在將士中間累積了極高的威望,這也是他敢於將京畿兵分置各地的原因。

一個善待將士,賞罰公正,又能打勝仗的主帥,哪怕做不到如吳起一般為士卒吮吸膿液,也能贏得將士們的擁護。

盡興而走,高澄離開時候略帶了幾分醉意,喝酒不騎馬,騎馬不喝酒,他乘著馬車由親衛護送回城,留下高敖曹在軍中繼續與眾人同樂。

然而一個人的出現卻讓高澄醉意全無。

“小人京兆,狀告廣州刺史高敖曹強奸,請大將軍主持公道。”

家奴京兆趴在道路上,阻擋了馬車的行進,他高舉著大肆印刷,發行全國的《太昌律》,聲嘶力竭地喊道。

周圍百姓聚攏,都想要瞧這場熱鬧,有人攔路喊冤,狀告一州刺史,這可真是一樁新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