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陳修遠(第3/4頁)

果然是,岑遠早前見她失神模樣,也猜到端倪,周圍往來都是禁軍,吃岑遠低聲道,“我知道了,晚些回去再說。”

漣卿輕嗯。

“帶下去!”不遠處,禁軍的聲音傳來,兩人轉眸,見是禁軍將禦史台的孟行拖了出去。

“冤枉,我是冤枉的。”孟行被扣下,動彈不了,只能仍由禁軍將自己押走。

“怎麽了?”漣卿見岑遠的目光一直落在孟行背影上,人都已經被押出去很遠,他還看著。

漣卿也想起方才危險的時候,岑遠伸手,將癱坐在地上的孟行一道扯回了禁軍身後,不然,孟行應當活不到眼下。

思及此處,岑遠也正好應聲,“我在想孟行這個人。”

“他怎麽了?”漣卿不明所以。

岑遠沉聲道,“他沒說謊,他是冤枉的,是有人找上了他,因為禦史台中旁人未必會接這件事,但孟行會,所以孟行的確是不知情。而且我記得當時拆穿定遠侯的時候,孟行看向定遠侯的差異表情,我猜,是因為找上他的人,也告訴他此事定遠侯知曉,定遠侯答應了在殿中為淮陽郡王府一事發聲,所以他才會看定遠侯的臉色行事。”

漣卿意外,“你是說,他被人當了刀子使?”

“嗯,是有人專程找上了他,他應該到了最後才想明白此事的來龍去脈,所以才會說自己冤枉。”岑遠看她,“他是真的冤枉,他並未參與定遠侯謀逆一事;但他也不算冤枉,如此行事,的確草率莽撞了,但他如果不是一腔熱血,定遠侯的人也不會找上他。”

“只怕今日之後,即便他能洗清冤屈,但仕途應當斷了。”漣卿想起他在朝中掀起的驚濤駭浪,而她當時就站在風口浪尖上。

岑遠看她,意味深長道,“他仕途有沒有斷,取決於殿下。”

漣卿詫異看他。

岑遠繼續道,“他是抨擊了殿下,但在那時的他看來,是他職責所在,更重要的是,殿下能回憶起他說的那些話嗎?”

“嗯。”漣卿應聲,她當然能,因為孟行當時說的話很有煽動性,也層層遞進,鞭辟入裏,很容易帶動人的情緒和思考進去,當時朝中都是對她,對淮陽郡王府的非議聲,她當然記得。

岑遠輕聲道,“殿下還記得早前說的,殿下在朝中,需要什麽樣的人做助力?”

孟行?漣卿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口舌?”

岑遠欣慰點頭,“嗯,他很會講故事,也很會煽動情緒,殿下身邊日後想要得力喉舌,他應當是個好苗子。他很聰明,知道怎麽一步一步抽絲剝繭,升華情緒,這樣的人天生就有煽動力。”

漣卿:“……”

岑遠又道,“人無完人,也分很多種,如果他可用,也願意為殿下所用,那他可以做殿下的喉舌。經過這次定遠侯逼宮,他應當會脫胎換骨,知曉謹慎,沉穩,細致,而且,如果這個時候殿下不計前嫌,將他從萬丈深淵中拉出來,他會死心塌地效忠殿下。”

“……”漣卿唏噓,“我明白了。”

“怎麽沒見信良君?”岑遠又問起,他方才還見他在。

“他去見天子了。”漣卿說完,岑遠皺了皺眉頭。

***

“我打聽過了,昨晚在城外也好,宮中也好,都是陛下的人,昨晚就算是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掀不起風浪,因為都在陛下的掌握中。永昌侯是,定遠侯也是,陛下原本就不想留他們兩人性命,所以做了這樣的一場局,是嗎?讓他們都出現,然後一勞永逸……”

寢殿外殿中,信良君單獨與天子一處。

雖然秉去了旁人,但兩人在一處說話的時候,也不如早前在寢殿中的親厚,而信良君也繼續道,“陛下召我回京,不也是為了這個目的嗎?陛下怕定遠侯不上鉤,所以一定要我回京中,陛下是將我一道算計進去了,不是嗎?”

信良君的語氣仿佛從未如此平淡而疏遠過,“陛下,其實你可以不用提起我娘親的,我從來就沒想過要覬覦你的皇位,漣卿的也是。你不必為了斷了旁人的念頭,在百官面前說起我母親,她已經過世了……”

漣韻眸間氤氳。

他繼續道,“但也沒有以後了,陛下是天子,一切都在陛下的鼓掌之中,陛下也不需要我在京中了。陛下,蘭亭告退。日後,蘭亭不會再回京了,陛下保重。”

信良君說完,最後一次,單膝拄劍跪下,朝她低頭。

而這次,沒有再等她開口,拄劍起身,然後轉身出了殿中。只是臨到門口,又駐足,回頭看她,也見她眼底微紅。

“我之前遲疑,是因為……我想讓阿姐去治病,阿姐,我走了。”信良君說完,右手按著腰間的佩刀,再沒回頭得出了殿中。

踏出殿門的一瞬,也似旁的東西,在心中轟然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