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明升暗貶

“今後一段時期內,軍機處明確的那些謀劃部署,都必須要有效的推行下去,不要受到朝野間的影響。”

崇禎皇帝走在禦道上,對身後隨駕的王在晉說道:“朕知道寧夏鎮叛亂一事,讓有司對軍機處的詬病和非議,又跟著增加不少。

可就算沒有軍機處,難道這些叛亂就沒有了?

在朕看來並非是這樣吧。

九邊重鎮所遺留的問題,並非是短期內形成的,而是經較長年限堆積的,拿著國朝調撥的軍餉,吃著國朝給予的軍糧,卻碰不得,摸不得,這是想幹什麽?

藩鎮割據嗎?

倘若是這樣的話,那索性把問題都暴露出來,省的國朝每年浪費那般多糧餉,卻養一群喂不熟的狼!”

軍隊問題,一直以來都是崇禎皇帝所重視的,可是大明的軍隊啊,多數都腐爛到了根子上,根本就沒有搶救的價值。

就算是費盡心思的去搶救,可那些壞風氣、壞習慣,卻已然是根深蒂固,就算換了一茬將校,可問題卻並不能得到有效解決。

王在晉微微欠身道:“自京營出征以來,盡管詬病和非議多了不少,但軍機處也並非被動承受這些。

像山陜流賊的平叛事,像遼地建虜的鎮壓事,能取得當前的進展,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逐步裁撤衛所,明確新軍制,從長遠角度來看,是對國朝有益的,是對社稷有益的,絕不像一些人說的那般,會造成什麽嚴重的威脅。”

“卿家能這般想,朕心甚慰啊。”

崇禎皇帝微笑著說道:“做好該做的事情,這是朕一直倡導的,自己分內的事情,都還沒做明白,幹明白。

卻有著很多的精力和時間,去幹涉別的事務,這是想幹什麽?

黨爭嗎?

朕最厭惡的就是這等逆臣,倘若不是他們的存在,那大明就不會有這等被動境遇,也不會出現那般多的問題。”

現在崇禎皇帝算是玩明白了,既然不能大開殺戒,就要勇於去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大明文官群體中的一些人,不是喜歡以祖制啊、宗法啊為由頭,將自己暗藏的那些小心思裹在裏面,繼而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嗎?

既然文官群體能做的,那大明天子就不能做?

天底下可沒有這等道理。

你要約束皇權。

我就制約臣權。

既然是權力鬥爭嘛,那就籠絡一批甄選好的大臣,打上帝黨這層標簽,積極展開相應的鬥爭,自己在後面給他們撐腰,叫他們在合適的位置,去做合適的事情,通過鬥爭促成好的變化。

崇禎皇帝現在就在表明一個態度,朕不要你覺得,朕要朕覺得,只要穩著步子去謀改,去推動維新變法,哪怕鬥他個十幾二十年,崇禎皇帝也是能夠接受的。

讓大明在鬥爭中掃除弊政。

讓大明在鬥爭中逐步復興。

讓大明在鬥爭中不斷崛起。

讓大明在鬥爭中開疆擴土!

這些都是崇禎皇帝要達成的最終目的。

王在晉的心裏有些感慨,他很清楚天子講這些話,究竟是帶著什麽深意,情況就出在畢自嚴所提鹽政整頓上。

先前軍機處雖說有詬病和非議吧,但是卻沒有像現在這般激烈,為何這等聲音開始增多了?

那就是一些人坐不住了,想要轉移矛盾,繼而破壞掉畢自嚴所提鹽政整頓。

大明的官場啊,從來就不是簡單的存在。

可是這些蹦跶的人,想暗中掣肘的人,卻遺漏掉一項重要事實,那就是現在的天子,能驅使的官員多了。

一個特設的內務府,所聚攏起來的文官,就足夠讓天子應對任何風波,哪怕有人想暗中掣肘,那天子也完全可以繞開外朝,只通過內務府就將一些緊要事情給辦好。

像這點共識,軍機處上下都瞧明白了。

只不過王在晉他們沒有說出來。

當初軍機處特設時,所處的境遇和氛圍,不就和內務府一樣嗎?

“朕這裏有一份名單,卿家以軍機處的名義,以此前鎮壓平叛之功,將他們都悉數擢升起來。”

崇禎皇帝伸手說道:“這批人都調往福建、廣東、琉球鎮等地,以統管水師為主,要妥善的安排好這批人。”

嗯?

王在晉的心裏生出疑惑,看向朝自己走來的王承恩,接過眼前那份名單,在崇禎皇帝的示意下,王在晉的目光落在名單上。

祖大樂、祖寬……

名單上所列的群體,無一例外皆是所謂的遼東將門,隨著時間的推移,過去這個準軍閥勢力,算是不復先前的勢頭了。

動輒就鼓搗一些事情,以此來脅迫朝廷,盡管是很隱晦的那種,不過這種性質在崇禎皇帝的眼裏,那就是一種挑釁!